天还没扯开最后一片墨色，天成家的厨房已经飘起了暖烘烘的香气。
明莉系着米白色围裙，正用木勺轻轻搅动砂锅里的哞哞牛奶粥，咕嘟咕嘟的气泡裹着甜桃果的清甜往上冒，顺着半开的窗户缝溜出去，和晨雾缠成一团黏糊糊的暖。
灶台上的搪瓷碗里，切好的橙橙果瓣正渗出亮晶晶的汁水，旁边竹编小窝里，小狮鹫把脑袋埋在伊布蓬松的尾巴里，俩小家伙鼻尖碰着鼻尖，偶尔发出一声含混的梦呓。
昨晚这俩刚凑成一对，就把窝里的棉絮刨得满天乱飞，一会儿追着飘落的羽毛打旋，一会儿抱着对方的爪子啃得欢，闹腾到后半夜才互相踩着肚皮睡过去——明莉临睡前特意看了眼，小狮鹫的翅膀还搭在伊布背上，活像两只偷喝了酒的小醉鬼。
“起床了！”明莉用锅铲柄敲了敲天明的门，屋里传来一阵被褥摩擦的窸窣声，夹杂着含混的嘟囔：“再睡五分钟……”
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平底锅里倒了点黄油。黄油化开的滋滋声里，她把搅好的橙橙果面糊倒进模具，很快就烙出了胖乎乎的皮卡丘松饼，耳朵尖还特意用融化的巧克力描了笔，尾巴翘得老高，活灵活现。
等第二张松饼出锅时，明莉再次走到房门前，这次直接用手背拍了拍门板：“再赖床，你的早餐都要被小狮鹫抢光了。”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房门“吱呀”一声弹开，天明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冲出来，睡眼惺忪的样子活像刚从精灵球里被强行放出来的宝可梦：“他敢！”话音未落，就打了个能把下巴颏都扬起来的哈欠，眼角还挂着点生理性的泪。
“你在野外的时候可比现在精神。”明莉把他往洗手间推，“快去洗漱，松饼凉了就不松软了。”
天明趿拉着拖鞋经过客厅，瞥见沙发上蜷着的小狮鹫——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溜出来的，正抱着个比它脑袋还大的甜桃果啃，金色的鬃毛上沾了好几块果肉。他伸手揉了把小家伙的毛，换来一声不满的“鹫”，爪子却把桃果往他脚边推了推，像是在分享。
早晨七点十五分，餐厅的橡木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明莉刚把皮卡丘松饼摞成小山，小狮鹫就扑棱着翅膀落到桌中央，爪子一勾就从树果篮里叼走颗蓝橘，囫囵咽下去后，又把圆溜溜的眼睛盯上了天明碗里的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天成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出来，他正用指节敲着《关东日报》的中缝，那里印着个豆腐块大小的广告，油墨味还带着点新鲜劲儿。“天明，你看这个。”
天明正把半块松饼塞进嘴里，闻言凑过去。广告上的黑体字跳得人眼睛发直：【第23届P1宝可梦格斗大赛｜今日10:00 玉虹体育馆｜报名截止9:30】。
天明嘴里的松饼还没咽下去，眼睛先亮了，扭头看向蹲在旁边进食的萨格罗斯——这家伙正用镰刀小心翼翼地割开一颗坚硬的核桃，动作精准得像外科医生。
“格斗大赛？”天明咽下松饼，声音里带着点雀跃，“萨格罗斯，想不想去试试？”
萨格罗斯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里瞬间燃起战意，镰刀“咔”地碰了下地面，激起一点火星，然后重重点头，双臂交叉在胸前，那架势活像在说“随时奉陪”。
“去吧。”天成放下报纸，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眼角的笑纹里藏着点期待，“也该让你在舞台上亮亮了。”
明莉把热牛奶推到天明面前，杯壁上凝着的水珠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先把粥喝完，急什么？萨格罗斯的能量方块我都装好了，再塞两块甜桃果干当零食。”
小狮鹫大概是听懂了“出门”，突然扑到天明肩上，小爪子轻轻抓着他的衣领晃了晃，翅膀拍得他耳朵痒痒的。天明笑着把它往旁边拨了拨：“知道了知道了，吃完就走。”
玉虹体育馆外早就排起了长队，叫卖声、宝可梦的叫声和观众的喧闹声搅成一团，像口沸腾的大铁锅。穿橙色马甲的工作人员举着扩音喇叭喊着号数，卖荧光棒的小贩穿梭在人群里，手里的棒子晃得人眼睛花。
天明站在选手登记处，把训练家ID卡拍在桌上。工作人员刚咬了口能量棒，抬头看见卡面上的照片，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挑眉：“参赛宝可梦？”
“萨格罗斯！”天明按下精灵胶囊的开关，红光炸开的瞬间，带着金属冷冽气息的气场扑面而来。
萨格罗斯落在登记处旁边的空地上，两米多高的身形比周围的宝可梦都要挺拔，泛着幽光的镰刀臂微微张开，猩红的眼睛扫过围观的人群。它的甲壳不是飞天螳螂那种亮绿色，而是更深的暗绿色的底色。
人群突然静了半秒，连啃能量棒的工作人员都忘了咀嚼。
“那、那是什么啊？”后排有人踮着脚小声问。
“看着像飞天螳螂……但颜色不对啊！”
“何止颜色，你看那边的属性屏！恶+格斗！飞天螳螂是虫+飞行啊！”
“我的天，从没见过这种宝可梦……”
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过来，萨格罗斯却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侧头，用前肢蹭了蹭天明的手背——这是它表达“安心”的方式。天明拍了拍它的甲壳，触感坚硬得像黑曜石：“别理他们，我们去那边等着。”
天成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双臂抱胸，看着自家儿子和那只总透着股狠劲的螳螂型宝可梦，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女士们！先生们！所有热爱格斗的宝可梦训练家们！”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炸开来，震得观众席的荧光棒都在发抖。聚光灯像金色的鞭子抽过全场，把每个人脸上的兴奋都照得清清楚楚。
“欢迎来到第23届玉虹P1格斗大赛的现场！”他站在擂台中央，西装袖口的亮片闪得人睁不开眼，“在这里，没有花哨的技巧，没有投机的诡计，只有最纯粹的力量！最硬核的碰撞！”
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往届精彩瞬间：怪力的爆裂拳砸在擂台上，激起的碎石弹到观众席前排；沙瓦朗的飞膝踢带着残影，把对手踹得在半空翻了三个跟头；穿着熊的臂锤落下时，连场馆的灯光都晃了晃。
“看到了吗？这就是格斗的魂！”主持人猛地指向天空，工作人员立刻举起一条金光闪闪的腰带，上面镶嵌的黄金反射着灯光，晃得人眼睛发花，“今天，谁能把这条P1冠军金腰带系在自己宝可梦的腰间？让我们拭目以待！”
全场的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连角落里的盆栽都在颤。天明握着萨格罗斯的爪子，能感觉到它掌心的温度在升高，镰刀臂微微颤抖——不是紧张，是兴奋。
抽签结果出来了，天明的号码是17号。他刚走到17号擂台旁，广播就喊了他的名字。
“第一场！天明选手VS藤原选手！”
一个戴着红色头带的少年从对面跳上擂台，头带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甩来甩去。“看我的吧！”他按下精灵球，白光闪过，一只穿着红色道服的宝可梦稳稳落地，双腿修长，脚掌比脑袋还大——正是飞腿郎。
“上吧飞腿郎！让他们见识下你的厉害！”藤原做了个出拳的动作。
飞腿郎猛地弓起身子，双腿在地面蹬出两个浅坑，发出“哈”的一声低喝，气势倒也不弱。萨格罗斯缓缓走上前，每一步都踏得很稳，擂台的木板被压得“吱呀”作响。
“比赛开始！”裁判挥下旗子。
飞腿郎像颗出膛的炮弹冲了出去，脚尖点地的瞬间就弹出残影，连环腿带着风声扫向萨格罗斯的腰侧。萨格罗斯不闪不避，突然弯身挥出一刀，镰刀臂贴着地面划出弧线。
“跳起来！”藤原急喊。
飞腿郎借着踢击的力道猛地后空翻，避开镰刀的同时，膝盖带着劲风顶向萨格罗斯的面门。这一下又快又狠，连观众席都发出一阵惊呼。可萨格罗斯像是预判到了似的，头微微一侧，用肩膀硬生生扛下这一击，同时左臂镰刀闪电般挥出，“唰”的一声，刀光擦着飞腿郎的耳边掠过。
飞腿郎落地时踉跄了两步，呼吸明显急促了。
“飞腿郎！用连环腿压制它！”藤原的脸涨得通红。
飞腿郎深吸一口气，双腿突然加速，踢击的频率快得连成一片模糊的影子，每一脚都结结实实地落在萨格罗斯的甲壳上，发出“砰砰”的闷响。萨格罗斯被这密集的攻击逼得后退了两步，镰刀臂上沾了点灰尘，但眼睛里的战意更浓了。
就在飞腿郎的脚即将再次踢中它胸口时，萨格罗斯突然动了。它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冲，在飞腿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双翼镰刀同时张开，身体像陀螺似的高速旋转起来——空旋斩！
“嗡”的一声锐响，空气被切开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疼。飞腿郎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旋转的镰刀扫中，像个破布娃娃似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擂台上，背后被划开一道口子。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裁判跑过去查看，飞腿郎挣扎着晃了晃脑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飞腿郎失去战斗能力！萨格罗斯获胜！天明选手晋级！”
天明跳上擂台，刚想夸萨格罗斯两句，这家伙却突然单膝跪地，用前肢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是在邀功。他笑着揉了揉它的头：“干得漂亮！”
休息区的长椅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天明正给萨格罗斯喂能量方块，就听见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天明！”
他抬头一看，小智正往这边跑，帽子都歪到了一边，露出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真的是你！我刚才在观众席就看见萨格罗斯了，超酷的！”
“你也来参加比赛啊？”天明笑了，“我刚刚看了参赛选手的名单和他们的宝可梦，你什么时候收服的火爆猴？”
“就在不久之前！”小智把火爆猴放了出来，这家伙一落地就开始原地踏步，拳头捏得咯吱响。“它以前是猴怪，可调皮了，总爱捣乱，但……”
小智蹲下身来，按住了他的肩膀，火爆猴想要挣扎，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更不挣扎不了。
“火爆猴，我知道我目前还没办法使你满意，但这次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让我堂堂正正地和天明战斗一次！”
天明注意到，小智说这话时，抓着火爆猴手臂的手指关节都在发白，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太阳。
火爆猴头一次看到小智如此坚定的眼神，内心对他的认可油然而生，虽然不多，但已经可以让他听一次话。
火爆猴点了点头，将手臂伸了出去。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本事吧，如果没办法折服我，我可不会再听你的话！）
随后火爆猴又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天明的胳膊，像是在说“放马过来”。
这时，广播突然响起：“请小智选手前往3号擂台，下一场比赛即将开始！”
小智猛地站直身体，拍了拍火爆猴的肩膀：“准备好了吗？”
火爆猴仰头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
“那我们擂台上见！”小智冲天明挥了挥手，拉着火爆猴就往3号擂台跑，背影在人群里一颠一颠的，像团永远烧不尽的火苗。
天明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舔爪子的萨格罗斯，突然觉得手里的能量方块都带着股热血的味道。他站起身，拍了拍萨格罗斯的背：“走，去看看咱们下一个对手的厉害。”
萨格罗斯应了一声，镰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光，跟着他往人群深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