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社畜的话，少女这才回想起来。
在陆知川替她编出来的身世里，苏青瑶可是从乡下进城的无知小姑娘呢。
或许，这座黎明城里这种身世的人不算少数？
以至于需要专门设置一个部门，来安排就业。
苏青瑶翘起半边嘴角，露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柔声道：
“陈先生过誉了。方便的话，还是请您详细说说，具体都有些什么建议呢？”
“论起建议的话那可真不少。”
陈敬业具体见到苏青瑶配合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收起桌下由测试人员提交的记录。
新世界里，曾经掀起过，关于如何解决和平世界“超凡者”的规划问题。
“领袖”中的一员曾经具体列出了几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正是超凡者的“社会化”，绝对不能让超凡者的生活与普通人脱轨，最理想的状态下要令超凡者和普通人的生活轨迹重叠。
具体做法的细分里，替超凡者寻找“就业”机会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正因如此，即便是陈敬业这样的小人物，也能在这个庞大的机关中取得相当的权利。
“咳咳，以您的治愈能力，无论是加入诊所医院，还是安保公司都有不小的发展前景……”
“我呢，其实还是充当一个中介作用。”陈敬业一聊起这些，就像开闸的洪水讲得滔滔不绝。
陈敬业一边讲，一边还会从办公桌旁乱糟糟的文件堆里精确地抽出，适合于辅助讲解的那张。
有时候是从其他部门借来的统计资料，也有时候是写满笔迹的宣传页，甚至有时干脆就是一张名片——绝大多数都代表着，一份完美契合【魔法少女】身份和“治愈”能力的工作。
保镖、随队医生乃至于魔法少女偶像。
摆在面前琳琅满目的文件，一时间看得高中肄业的苏青瑶有些头大。
不愧是专门分到一间办公室的“小人物”。
即便是末日前，大概也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吧。
少女心底里由衷感慨道。
陈敬业在讲述地间歇里，注意到苏青瑶的视线从专注逐渐发展成涣散的飘忽，知道自己的职业病不小心又犯了。
于是清清嗓子，端起塑料杯慢饮一口廉价的速溶咖啡，顺带着整理了一下思路。
“对了。”
陈敬业随口提了一嘴：“我看苏青瑶小姐你应该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果您想要进一步进到发达些的东区或者中心区的话，可能还需要‘财产证明’或者‘就业证明’这种东西。”
就业证明？
苏青瑶迅速地联想到那三份证明中的第二份，眼底悄悄亮了起来。
正愁没有思路呢。
以办证明为由，直接分陆知川一半财产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听起来就感觉怪怪的，就跟把苏沐雪卖出去了一样。
绝对，不要！
因此对于苏青瑶，其他渠道的消息也十分关键。
不由得少女不激动：
“请问，‘财产证明’是叫作‘公民财产鉴定’吗？”
平和的苏青瑶突然激动，让本来只是随口一谈的陈敬业一惊，简单思考过后，眉头很快舒展开来。
他略带调侃地说道：
“哦吼吼，看来苏青瑶小姐真的很恋家呢。”
苏青瑶急迫的表情为之一滞。
好在陈敬业这次也是随口一提，紧接着他就聊到了苏青瑶真正感兴趣的内容：
“准确来讲，‘公民财产鉴定’也只是方便的简称，全名是叫做‘公民居民财产流水稳定度鉴定’，虽然也有资产总量的分别，但是并不是为了把城市居民按财产划分，相较而言权重并不算高。”
“更重要的，其实是‘流水’的部分，对于您来说考核的标准就是一份稳定而‘可靠’的就业。”
陈敬业说到这里，对着已经摆在两人中间的资料沉吟了一会：
“如果是从应付鉴定的角度出发，那大多数和私人对接的工作就不再合适了。”
他快速地从中抽出十几张传单和几份统计资料。
然后把其余的文件与名片一并扫落到地面上，被早就等待多时的辅佐机器人回收进凌乱的文件堆里。
动作之果决看得苏青瑶眉头一挑。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魔法少女偶像这种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工作反而还留在桌面上。
“大概就剩这些了。”
“因为剩下的那些都不‘可靠’，对么？”
苏青瑶几乎秒懂其中关键，陈敬业则带着欣赏的目光同少女颔首表示赞成。
“是的，对于上面来说——稳定和可靠等于一切。”
“而又有什么，能比‘官方’作为背景和后台更可靠的呢？”
陈敬业似乎是因为和少女相谈甚欢，不小心顺着口子讲出了一些不得了的话呢。
苏青瑶出于对陈敬业的善意，就当没听到那些。
“咳咳，有点偏题了。”
“苏青瑶小姐，来看这些传单，我把他们所代表的分成了两类，其中第一类就是苏青瑶小姐你正好所需的‘稳定又可靠’的工作。”
语毕，作为听众的少女却无法第一时间给出回复。
苏青瑶大概记得，这些传单叠放的规律。
摆在最上面的是官方医院，以及给议会提供服务这种刚需她“治愈”能力的场景。
下面一点点的，则是“高级治安官”这一类比较通用的选项。
顺带一提，“魔法少女偶像”就在这一档里。
压在最下面的，就是教师、议会文员这类和超凡能力关系不大，硬要求更高的工作。
苏青瑶只感觉好像哪一个都有点希望，但对于出来乍到的她来说，应聘这些又貌似缺点东西。
“是工作履历，苏青瑶小姐。”
陈敬业自信地戳破了苏青瑶的沉默，他举起一根手指，在苏青瑶的面前轻轻摇晃。
“您现在正缺少一份充分的工作履历。”
“——听起来有些问题，不是吗？毕竟缺少履历无法工作，可无法工作又攒不起来履历。”
陈敬业故意停顿了一下。
然后隆重地推了一下，被他划分成“第二类”的传单和统计文件。
“这当然有解决方案，就是第二类工作。”
和之前相比，这些传单相对要新得多，高度上也要更厚一些。
苏青瑶粗略地翻了一下传单的大概。
第二类传单的内容，都是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结束时间”的工作，比如为了保护某个魔法少女偶像而设立的临时便衣安保，又比如说市政兴建的某个项目缺少拥有建设能力的超凡者辅助。
苏青瑶看过去，在传单的字里行间只看到写满了三个字：
“临时工？”
少女精确地总结出第二类工作的共同特征。
“是的。”陈敬业十分肯定地讲道：
“这就是积攒‘履历’最简单的方案。”
的确。先从最简单的入手，然后逐渐往上拔高，最终参与到整座城市的“官方齿轮”里。
逻辑不可谓不严密呐。
苏青瑶在内心里对陈敬业表达了赞同之情。
她抓起聚成一沓的传单，一张张认真地翻了起来。
加急工程临时建筑工、郊区救济处临时护士、魔法少女偶像临时保镖、魔法少女培训临时副领队——
魔法少女培训临时副领队？
看到关键词，苏青瑶脑海里的模糊记忆一下解压成具体的内容。
［虽然不需要主动参与战斗，但是也需要定期参与魔法少女的培训，以及在带队下集体狩猎一些弱小的魔兽……］
“请问。”苏青瑶小心翼翼地抽出这张传单，缓缓递过去问道：“这个工作能具体讲一下吗？”
“这个啊……”
陈敬业接过被苏青瑶攥得微微发皱的传单。
思考了大约半秒，便开口介绍道：“这周的魔法少女培训本来规划说，要由两位领队带领，进行狩猎魔物的实地教学。”
“不过，副领队据说在休假期失踪了，主领队虽然这两天都在到处找，但是赶在培训前找到的希望不大，所以想临时招募一个副领队。”
“不需要战斗……重点要落在……保护或者辅助上。”陈敬业边说边睁大的眼睛。
“竟然有这么合适的工作。”
他自言自语着，声音不知不觉上扬了一点：“说是培训，但副领队一般只起到辅助、保护和支援……而且苏青瑶小姐你也是魔法少女，和主领队搭配起来不需要磨合太多！
“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结束得够快，只需要参与半天就能留下一次简历。”
与陈敬业愈发激动不同。
苏青瑶随着讲述的进行反而逐渐冷静了下来。
到了最后，少女淡淡地、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似的提了一句：
“那陈先生，这次培训会有多少东部城区的实习魔法少女参加呢？”
“整个黎明城东区的实习魔法少女加起来大概——”
在陈敬业得出具体数字之前，苏青瑶微微颔首，捏起空气中浮现的灵装一角，向这位“无能力者”社畜行了个标准的提裙礼，以示感激。
“好的，我就选这份工作了。”
少女面无表情地接下了自己的第一份“临时工”兼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