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
爱丽丝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眼睛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那块蜂蜜蛋糕她最终还是没吃,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在她看来,那块蛋糕充满了魔王恶趣味的隐喻,吃下去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变态”行径,并接受了对方的“投喂”与“戏耍”。
羞耻、愤怒、不甘、困惑……无数种情绪在她小小的身体里交织碰撞,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烧毁。
莉莉丝的态度,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比任何直接的嘲讽都更让亚瑟感到屈辱。
这算什么?
自己被她打败,从男人变成了女孩,从勇者变成了保姆,现在连最后的、属于一个雄性的、龌龊的、私密的念头,都要被她当成一场无聊的戏剧来观赏吗?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永远那么高高在上,用那种看小丑表演的眼神看着我?!
黑暗中,爱丽丝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碧绿色的眼眸中,燃起了一簇疯狂的、自暴自弃的火苗。
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如同毒草般从耻辱的土壤中破土而出,并迅速长成了参天大树。
既然……既然你觉得这很有趣……
既然……你根本就不在乎……
既然……你认为我只是一个因为好奇而犯错的小孩子……
那好!
那我就真的做给你看!
与其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在无尽的羞愧中煎熬,倒不如……倒不如我自己亲手,将这份尊严彻底砸碎!
反正已经社死了,再死一次又何妨?!
抱着这种破罐子破摔、向死而生的悲壮觉悟,爱丽丝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她小小的身体里,此刻充满了 一种名为“作死”的勇气。
她甚至没有换下睡衣,就这么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一步,走向了魔王的房间。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尊严的坟墓上。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但那股豁出去的疯狂,却支撑着她没有后退。
莉莉e丝的房门没有关严,里面透出柔和的灯光。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莉莉丝正靠在窗边的躺椅上,借着月光,静静地读着一本厚厚的、没有封面的黑皮书。她穿着一身丝滑的暗红色睡袍,火红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在月色下泛着柔光。那画面,美得如同神话中的魔女,圣洁又危险。
听到动静,她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望向门口这个不速之客。
来了。
爱丽丝的呼吸一窒。
她咬紧牙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莉莉絲的面前。莉莉丝没有说话,只是合上了书,将目光完全聚焦在了她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压力。
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仿佛在审视万物的眼神!
爱丽丝心中的疯狂被彻底点燃。
她抬起头,直视着魔王的眼睛,然后,在一片死寂之中,她缓缓地、颤抖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摊开了小小的手掌。
那个动作,那个姿态,已经表达了一切。
——把它给我。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固體。
莉莉絲的目光,在爱丽丝那只摊开的小手上停留了一秒,随即又缓缓移回到她涨得通红的小脸上。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周围的气压,却在以一个恐怖的幅度疯狂飙升。
爱丽丝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了心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那股庞大的、深不可测的魔力威压,如同泰山压顶般袭来,让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压成一滩肉泥。她的小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伸出去的手也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开了嘴,试图说出那句足以毀灭一切的、大逆不道的请求。
“把……把……”
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不成调的音节。
“把……你……的……内……裤……给……我……闻……一……下……”
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演练了千百遍,但此刻,却像是被下了最恶毒的诅咒,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根本无法从她的声带里挤出来!
她的脸因为缺氧和极度的羞耻,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张着嘴,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股豁出去的勇气,在魔王那绝对的、实质性的威压面前,被碾得粉碎。
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胆量,也低估了魔王的恐怖。
就在她即将因为窒息和羞愧而昏过去时,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突然如潮水般退去。
莉莉丝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听不出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伸出手,但并没有拿出爱丽丝想要的东西。
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越过爱丽丝那只还伸在半空中的小手,轻轻地、温柔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然后,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闹够了?”
莉莉丝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不早了,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的。”
说完,她便收回了手,重新拿起了那本黑皮书,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睡前胡闹。
彻底的……完败。
爱丽丝伸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她那因为疯狂而鼓起的勇气,被对方这记温柔的“摸头杀”,彻底击溃,连一丝残渣都没剩下。
她像一个斗败了的、泄了气的皮球,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退出了房间。
在她身后,莉莉丝翻开书页的动作微微一顿,她那冰山般的绝美脸庞上,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极浅、极淡,却足以让星月失色的笑容。
这个小家伙……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