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道吞噬一切的黑暗奇点彻底消失，空间裂隙也被两人联手释放的、混合了光与暗的本源之力彻底“缝合”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才真正席卷了爱丽丝的全身。
那场战斗，耗尽了她所有的神圣之力，也让她对莉莉丝的强大，有了一个近乎绝望的认知。
两人沉默地开启了返回的传送门。在踏入传送门的前一刻，爱丽丝，这位依旧维持着女神形态的前勇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个同样在平复着呼吸的红发魔王。
“我们……成功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的喜悦，以及……一丝对于两人完美配合的、小小的骄傲。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莉莉丝一声轻蔑的、从鼻腔里发出的轻哼。
“成功了？”
莉莉丝侧过头，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在“世界之痕”那诡异的光芒下，闪烁着戏谑的光。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爱丽丝，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刚刚完成了新手教程，就沾沾自喜的菜鸟。
“爱丽丝，你是不是对我所处的‘战场’，有什么误解？”
她缓缓地、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淡语气说道：“刚才那个，充其量，只能算是一次‘清扫’。一只不小心从下水道爬进屋子里的、稍微大一点的蟑螂罢了。我称之为……练练手。”
爱丽丝脸上的喜悦，瞬间僵住了。
“这……只是练练手？”
“不然呢？”莉莉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爱丽丝的额头，“真正的‘客人’，可不会这么愚蠢地、单独地把自己的锚点暴露出来。他们会组成舰队，会带来军团，会用足以遮蔽星辰的能量，从四面八方同时对这个世界发起饱和攻击。”
她的声音冰冷下来，那双红瞳中的玩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深不见底的淡漠。
“面对那种级别的对手，”她收回手，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目光，最后扫了一眼爱丽丝这副“女神”之躯，“你？现在的你，连给我递一杯水的资格，都还不够。”
“你太弱了。”
这最后四个字，像四座冰山，狠狠地砸在了爱丽丝的心上。
那股刚刚因为并肩作战而燃起的、微弱的“战友情”和“对等感”，被这毫不留情的评价，击得粉碎。
她无法反驳。
因为她知道，莉莉丝说的是事实。在最后那场战斗中，她只是一个辅助，一个清小兵的。真正一锤定音的，是那个连她自己都感到战栗的“黑暗奇点”。
“回去吧，”莉莉丝没有再看她，转身走进了传送门，“在你学会用你那身‘光’，真正地‘杀人’，而不是仅仅‘净化’之前，你还差得远呢。”
金光散去，爱丽丝变回了五岁幼女的模样。她默默地跟在莉莉丝身后，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
沮丧、不甘，但更多的是……被激起的、属于勇者亚瑟的，那份不服输的斗志。
“不够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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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的日常，一如既往。
妮可依旧是那个粘人的小破坏王，莉莉丝也依旧是那个慵懒的生活白痴。爱丽丝，则继续扮演着她“全职保姆”和“首席娱乐官”的双重角色。
但一切，又都变得不一样了。
“莉莉丝姐姐，我要去后山采蘑菇！”
“莉莉丝姐姐，我要去图书馆看书！”
“莉莉丝姐姐，今天妮可吵着要看星星，我带她去屋顶！”
她开始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为自己争取独处的时间。
而在那些无人打扰的角落里，一场艰苦卓绝的“自我强化”开始了。
后山的森林中，女神形态的她，不再是温柔地催生花朵，而是将神圣之力凝聚成锋利的、高速旋转的光刃，精准地切断每一片飘落的树叶，练习着莉莉丝口中的“杀伤力”。
图书馆里，她查阅着那些关于空间理论的古籍，试图去理解“锚点”、“法则侵蚀”这些她闻所未闻的概念。
夜晚的屋顶上，她一边给妮可讲着故事，一边将自己的感知放到最大，去“聆听”那些来自星界、莉莉丝口中的“杂音”，锻炼着自己的精神韧性。
她不再是被动地接受“训练”，而是主动地、疯狂地、近乎自虐地，压榨着自己这副身体里的每一分潜力。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有一天能真正与莉莉丝并肩而立？还是仅仅为了那句“不够格”的评价，找回一点可怜的自尊？
她不愿去深思。
这天晚上，爱丽丝（五岁形态）端着一杯热可可，走进了莉莉丝的书房。
莉莉丝正靠在躺椅上，看着窗外那两轮破碎的月亮发呆。她的脸上，罕见地没有了戏谑的笑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流淌着一种爱丽丝看不懂的、深沉的疲惫与嘲弄。
“莉莉丝姐姐？”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莉莉丝回过神，接过了热可可，却没有喝。
“爱丽丝，”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缥缈，“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可笑？”
爱丽丝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见过的那些入侵者，那些来自异世界的文明，”莉莉丝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杯沿，“它们是那么的团结。无论是虫族、混沌体，还是机械军团，它们在面对‘扩张’和‘掠夺’这个共同目标时，总是能爆发出惊人的凝聚力，成群结队，前仆后继。”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再看看我们这边。”
“只有我，和我手下那些不成气候的魔王军，在‘世界之痕’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抵抗着那些足以毁灭世界的怪物。”
莉莉丝转过头，看向爱丽丝，那双红瞳中，突然，蓄起了一层夸张的、戏剧性的“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