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伸出白皙的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那曲线傲人的胸口上，用一种仿佛在咏叹调中受尽了委屈的语气，幽幽地说道：
“可我得到了什么呢？”
“我得到的，是这颗星球上，所有‘智慧种族’的联合讨伐。人类、精灵、矮人、兽人……他们一边享受着我用性命换来的、虚假的和平，一边高喊着‘正义’的口号，从背后，狠狠地捅我刀子。”
“唉……”莉莉丝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真——是——让——人——心——寒——啊。”
这场突如其来的、影后级别的表演，却像是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击中了爱丽丝的灵魂。
“背刺”、“正义的口号”、“联合讨伐”……
每一个词，都精准地命中了她那段属于“勇者亚瑟”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自己曾经高举圣剑，沐浴在圣光之中，对着身后那些来自各个种族的、斗志昂扬的联军，高声呐喊的画面：
“为了圣光！为了正义！随我一起，讨伐万恶的魔王——莉莉丝！”
“噗通。”
爱丽丝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瞬间血红。
一股难以言喻的、比战败还要强烈的羞耻感，从她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她……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那场拯救世界的“圣战”，在对方的眼中，只是一场……在守护者背后捅刀子的、可笑又可悲的“背刺”？！
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莉莉丝那张“委屈”的脸。
她那小小的身体，因为极度的羞耻而微微颤抖着。最终，她深深地、深深地低下了头，金色的刘海垂下，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对不起。”
一道比蚊子哼哼还要小的、充满了愧疚与窘迫的声音，从她的唇间溢出。
书房内，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莉莉丝端起热可可，轻轻抿了一口。
在她那低垂的、被爱丽丝所看不到的视线中，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那抹“悲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计谋得逞后，那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玩味而愉悦的笑意。
“嗯，”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今天的可可，味道不错。”
那晚之后，“对不起”三个字，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亚瑟的灵魂里。
羞耻与愧疚，成为了比“不够格”那句评价更强效的驱动力。
他不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再是为了找回勇者的尊严，而是为了……赎罪。
赎清那个高举正义大旗，却在守护者背后捅刀子的、愚蠢的“勇者亚瑟”所犯下的罪。
这份觉悟，让他的训练，变得不再是偷偷摸摸，而是近乎疯狂的、光明正大的自我压榨。
清晨，别墅的后院。
五岁的爱丽丝不再需要找借口，她径直走到院子中央，在一阵不再掩饰的金色光芒中，切换到了女神形态。她已经不需要莉莉丝的“命令”，就能主动完成这个消耗巨大的变身。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新的课题——局部变身。
这比全身转化要困难百倍。她试图只将右臂切换到“女神”状态，以最小的消耗，爆发出最强的力量。
金光闪烁，她的右臂在五岁幼童和成年女神的手臂之间疯狂闪烁、切换，极不稳定，最终“啪”的一声，光芒溃散，她还是那个五岁的小女孩。
“啧。”
一声毫不掩饰的、带着嘲弄的咂嘴声，从不远处的露台传来。
爱丽丝抬头望去，莉莉丝正穿着一身慵懒的睡袍，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里，写满了“你真笨”三个大字。
“你在干什么？”莉莉丝懒洋洋地问，“表演人体闪光术吗？”
爱丽丝的小脸一红，但这一次，她没有退缩，而是倔强地抬起头：“我在尝试……更有效率的能量运用。”
“哦？效率？”莉莉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连你那股力量的‘本质’都没搞清楚，就妄谈‘效率’？”
她放下茶杯，缓缓地走下台阶，来到爱丽丝面前。
“你那身力量，是什么？”她提问道。
“是……神圣之力。”爱丽丝下意识地回答。
“错！”莉莉丝的声音猛地严厉起来，一股无形的威压让爱丽丝呼吸一窒。
“那是‘光’！是‘生命’！是这个星球的‘秩序’本身！”莉莉丝的红瞳中，仿佛有烈焰在燃烧，“而你，这个愚蠢的前勇者，却只学会了它最肤浅、最无用的一种用法——‘净化’和‘治疗’！”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爱丽丝的额头：“你太‘善’了，太‘软’了。你满脑子都是‘拯救’和‘保护’，你把一份足以焚烧万物的力量，用成了给小猫治伤的绷带！”
“可是……”爱丽丝被她那强大的气场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还是不甘心地反驳，“光……本来就是温柔的……”
“温柔？”莉莉丝闻言，突然笑了。她笑得花枝乱颤，充满了极致的嘲讽。
“你抬头看看。”她指了指天空。
“那是什么？”
“……太阳。”
“太阳，温柔吗？”莉莉丝的笑容猛地收敛，声音变得冰冷刺骨，“它在亿万公里之外，赐予万物生命。但你敢靠近它吗？它那‘温柔’的光芒，足以在瞬间将你连同灵魂一起蒸发得干干净净！它才是这个星系里，最强大、最暴力、最不容置疑的‘秩序’！”
“你的力量，源自于此。它不是‘善’，也不是‘恶’。它就是‘力量’本身！”
莉莉丝俯下身，红宝石般的眼眸，直视着爱丽丝那双震惊的、碧绿色的眼睛。
“你之所以是个只会背刺的、不够格的‘小丑’，就是因为你被那些愚蠢的教条束缚住了！你只敢用你的力量去‘保护’，却不敢用它去‘毁灭’。你把最强大的武器，活生生用成了最可笑的装饰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