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那双冰冷的、不带一丝凡人情感的碧绿眼眸,平静地,低垂下来,落在了这个已经快要被吓晕过去的卫兵脸上。
整个广场,落针可闻。
“你……”
她开口了。
那声音,不再是五岁幼童的软糯,而是一种清澈、空灵、仿佛带着神圣回响的、雌雄莫辨的(注:虽然是女神形态,但那股威严让她超越了单纯的女性特征)……不,就是一种纯粹的、威严的女性声音。
“你问我,‘资格’?”
卫兵的牙齿,开始疯狂地“咯咯”打颤。
“你问我,‘年龄’?”
她的声音不大,却如同神明的审判,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咕咚。”
卫兵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桌子后面。
“我……我……我错了!女神大人!我错了!我……我不知道是您……我罪该万死!!”他语无伦次地,疯狂地磕着头。
“女神”微微蹙眉,似乎对这种凡俗的反应,感到了一丝无趣。
她不再看他,而是抬起眼,目光扫过了广场上,那群同样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的、所谓的“勇者候补”。
“你们,”她缓缓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王都的夜空,“要继承‘亚瑟’的遗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近乎冰冷的嘲讽。
“你们,”她的目光,最终落回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卫兵身上,“要选拔‘新’的勇者?”
她伸出那只白皙修长的、仿佛艺术品般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本沾满了酒渍的、写满了凡人野心的报名册上。
“不必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绝对的权威。
“因为,‘勇者’——”
她顿了顿,碧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属于“亚瑟”的、骄傲的火焰。
“——从·未·死·去。”
她看着那个卫兵,一字一句地,宣告了自己的归来。
“现在,”她用那只按在报名册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叩叩”两声轻响,那声音,如同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把我的名字,写上去。”
卫兵颤抖着抬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几乎要碎裂的声音,问道:“您……您的……尊名……是……?”
“女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复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是亚瑟。
她,也是爱丽丝。
她,是曾经的英雄,也是现在的“魔王玩具”。
但在此刻,她只是她自己。
“我的名字,” 她缓缓地说道,那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铭刻于灵魂深处 ,“……叫爱丽丝。”
“我,就是勇者。”
爱丽丝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在寂静的广场上空回荡。
“我的名字,叫爱丽丝。”
“我,就是勇者。”
跪在地上的卫兵,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恐惧与服从。他几乎是爬着回到座位,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用尽全身力气,在那本象征着资格与野心的报名册最顶端,歪歪扭扭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写下了那个注定要震动整个王国的名字——
爱丽丝。
当最后一笔落下,卫兵仿佛虚脱般瘫软下去。
爱丽丝,或者说,此刻以女神姿态君临于此的融合体,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名字上停留一秒。她缓缓收回手,仿佛刚才触碰的不是凡俗的纸笔,而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转身,赤足踏在冰凉的石板上,准备离开。
直到这时,周围被那神圣威压凝固的人群,才仿佛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能力。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爱丽丝……她叫爱丽丝!”
“女神的名字……她真的是来参加选拔的?”
“勇者……她说她就是勇者!亚瑟大人没有死?还是……她是新的传承者?”
“可她是女人啊!历史上从未有过女性勇者!”
“蠢货!在那位大人面前,性别还有什么意义?你没感受到那股力量吗?!”
质疑、惊叹、狂热、迷茫……各种情绪交织在空气中。爱丽丝的宣告,像一块巨石投入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关于“女神爱丽丝”报名参加勇者选拔的消息,以比风更快的速度传遍了王都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贵族沙龙还是街头酒馆,无论是教会神殿还是冒险者工会,“爱丽丝”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人议论的焦点。
绝大多数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某种哗众取宠的幻术或是教会安排的“神迹”表演。毕竟,勇者,自古以来便是男性的领域。并非没有强大的女性,她们或许是最杰出的法师,最敏锐的射手,最虔诚的牧师,是勇者小队中不可或缺的瑰宝,但“勇者”这个象征着绝对力量、正面抗衡最终黑暗的称号,从未,也绝不可能落在一位女性肩上。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是王国千年来的传统。
然而,所有亲眼目睹了“女神”降临那一幕的人,都无法怀疑那份真实不虚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与力量。
就在这巨大的争议与期待中,新勇者选拔的第一轮测试,如期在皇家竞技场的主会场举行。
皇家竞技场,足以容纳数万人的环形看台此刻座无虚席。王公贵族、教会高层、各国使节、以及无数渴望见证历史的人民,将目光聚焦于中央那片巨大而平整的测试场地。
测试分为数个区域:力量测试区矗立着刻满符文、能吸收并显示冲击力的巨型黑曜石碑;魔力测试区摆放着对魔力强度和纯度极度敏感的水晶柱;敏捷测试区是布满机关和光幕的复杂通道;耐力测试区则是能模拟极端环境的魔法力场。
首先进行的是基础素质测试。
参赛者按照报名编号依次上场。能通过初步筛选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千里挑一的精英,其中不乏名震一方的骑士团长、天才魔法师、或是身经百战的佣兵之王。他们各显神通,引来看台上阵阵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