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将赛场切割成明暗两半，缇娜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指尖的火焰明明灭灭，像支被风吹动的烛火。风可与林舟分站两侧，前者握着琉璃瓶，后者攥紧拳头，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不是紧张，而是兴奋，像两只终于等到狩猎信号的幼兽。
“规则说清楚了？”缇娜的声音平静地漫开，“我只用单火属性，不碰雷系招式。你们可以一起上，也可以轮流来。”
林舟立刻抢话：“我先来！”她（现在是旋化后的女性形态）身上的火焰“腾”地窜高半尺，显然把这当成了证明自己的机会，“上次是我大意才输给风可，这次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缇娜没接话，只是抬手对着旁边的训练假人虚点了一下。一道纤细的火线射出去，精准地烧断了假人背后的系带，却没伤到布料分毫。风可的瞳孔微缩——这控制力，比她的水流引精细至少三倍。
“来吧。”缇娜的指尖始终只有一小簇火苗，像朵含苞的花。
林舟却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冲了过来，双拳裹挟着烈焰，直取缇娜面门。这招“烈焰冲拳”是她的得意技，在新人赛里几乎无往不利，拳风未至，热浪已扑面而来。
观众席的风灵忍不住喊：“小心！”
缇娜的身影突然向右侧滑出半尺，动作轻得像片被风吹动的叶子。林舟的拳头擦着她的衣角过去，砸在空处，拳风激起的气流掀动了缇娜的发梢。
“太慢了。”缇娜的声音从林舟身后传来。
林舟猛地转身，又是一记横扫，火焰在她臂弯处凝成半月形。缇娜却不退反进，突然矮身，从林舟的臂下钻过，同时指尖的火苗轻轻一挑，燎到了林舟的裤脚。
“嘶啦”一声，裤脚的布料被烧出个小洞，却没伤及皮肤。林舟吓得连忙后退，低头查看时，才发现那簇火苗早已熄灭，仿佛只是错觉。
“这是……‘流火’？”风可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惊讶。这招是火系旋手的基础技，通过控制火焰的流速来精准灼烧，因为威力太弱，很少有人会花心思练，没想到缇娜能用得这么出神入化。
缇娜没否认，只是看向林舟：“还要来吗？”
林舟的脸涨得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她突然双手合十，周身的火焰剧烈翻涌：“火浪滔天！”这是她压箱底的大招，比在决赛时用的范围更广，火焰的颜色也深了几分，显然是拼了。
缇娜却只是抬起手，掌心对着汹涌而来的火浪，五指轻轻收拢。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火浪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在离缇娜半米远的地方盘旋，怎么也前进不了。
“‘敛火’？”风可的呼吸顿了顿。这招比流火更基础，是初学者用来控制火焰蔓延的技巧，缇娜却用它挡住了火浪，就像用片叶子接住了瀑布。
林舟维持着大招，额角渗出冷汗，旋力在快速流失，火浪却始终冲不破那道无形的屏障。她眼睁睁看着缇娜掌心的火苗轻轻跳动，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够了吗？”缇娜突然松开手，那道火浪瞬间失去了力量，化作漫天火星，纷纷扬扬落下，在触地前就灭了。林舟踉跄着后退几步，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她的旋力已经见底了。
“到我了。”风可上前一步，将琉璃瓶举到胸前。清水顺着瓶口蜿蜒而下，在她脚边汇成小小的溪流。“我用水系，你用火系，本就吃亏。”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我想试试。”
缇娜点头，指尖的火苗依旧没变大：“请。”
风可没有像林舟那样猛攻，而是将水流引向四周，地面很快积起薄薄一层水膜，倒映着聚光灯的光。这是“水镜术”，既能观察对手的动作，又能借水汽降低火焰的温度，是水系对付火系的常用手段。
但缇娜根本没给她布完局的时间。只见她指尖的火苗突然化作数道火线，不是直线攻击，而是贴着地面游走，像几条火蛇，绕过水膜的边缘，直扑风可的脚踝。
风可连忙调动水流去挡，却发现那些火线异常灵活，总能在被水浇灭前改变方向。这是“火蛇游”，比流火更注重变向，是缇娜刚学旋力时，为了捉弄村里的小孩练的，后来觉得太花哨，就再也没用过。
“你居然会这个？”风可惊讶地挑眉，她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说这是早已失传的基础技。
缇娜没回答，只是操控着火蛇继续游走。风可的水镜术被火蛇搅得支离破碎，她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去拦截，原本准备好的“水龙弹”迟迟没能凝聚——她的旋力本就不如缇娜深厚，分心拦截更是加速了消耗。
就在风可试图用水流缠住缇娜的瞬间，缇娜突然收起了所有火蛇。
“结束了。”缇娜说。
风可一愣，才发现自己的裤脚不知何时沾了点火星，正慢慢灼烧。那火星很小，甚至烧不破布料，却像个无声的宣告——缇娜有无数次机会烧到她，却只是点到为止。
林舟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自己，又看看站得笔直的风可，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原来我们跟前辈的差距，这么大啊。”
缇娜指尖的火苗终于熄灭，她走到两人中间，弯腰扶起林舟，又对风可伸出手：“不是差距，是经验。”她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和，“你们现在的招式，比我当年花哨多了，但根基还没扎稳。”
她看向林舟：“你的火拳够猛，却不懂留力，就像烧得太旺的柴火，很快就会耗尽。”
又转向风可：“你的水镜术很巧，却太依赖布局，忘了最直接的攻击往往最有效。”
两人低着头，听得认真，像两个被先生训斥的学生。观众席的风灵突然喊道：“缇娜你好啰嗦！直接告诉他们你当年有多厉害不就行了！”
缇娜回头瞪了风灵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阳光透过场馆的玻璃穹顶落下来，在她身上织成一张金色的网，明明只是简单的站姿，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这就是前辈啊，不用暴烈的雷火，不用炫目的招式，只用最基础的火焰，就能让你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林舟和风可对视一眼，同时对缇娜鞠了一躬。不是认输的卑微，而是对前辈的敬意，像两棵被春雨淋过的幼苗，在明白差距的同时，也找到了向上生长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