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治理黄河可是一个难题,短时间内难以解决。安置流民问题,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最后,救济粮发放问题,本质上就是在针对人性的贪婪。
其一是贪污问题,其二是如何解决冒领救济粮的问题。
就连太女夏从凝,也知道她这位长姊单纯在刁难陈创,顿时看向陈创,使眼色让他千万不能答应。
就连百官,也感觉这是一个死局,看向陈创的眼神带着一些漠然。
在他们看来,最好的选择就是认怂服个软,大皇女夏以萱只不过是要争一个面子罢了。当面被陈创那么批驳,不生气真是神人了。
没有人认为,陈创这样一个小家族出身的人,能够解决这几大问题。
看见陈创沉默,大皇女夏以萱冷笑一声,“怎么样?太女舍人的职责,可是给太女出谋划策,我也不要你去具体的执行,只让你给一个方案,哪怕不完美,都算你过关,一个月的时间如何?”
“如果你给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案,还想当这个太女舍人,现在就在我面前跪下,磕三个头,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一个两百石的小官而已,还犯不着我那么上心。”
实际上,如果陈创给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案,那么说明他这个壮定山河,也就是一垃圾,让垃圾辅佐自己的太女妹妹,岂不是正好?
“齐郡主未免太上纲上线!”大皇女夏以萱,也是齐地郡主,不能直接喊姐姐,弱了自己威风,所以夏从凝用封地去称呼这位长姊。
这个情况,只有她出面,强行保下陈创了,夏从凝道,“哼,同样是禀奏父皇,倘若我要……”
就在夏从凝想着,大不了在父皇面前撒泼,直接把陈创变成她的太女{男己},不也一样能让陈创给她出谋划策?
“哈哈哈哈哈!!”陈创狂笑,打断了夏从凝的话语。
不会吧,这位太女舍人,难不成是疯了?一时间,离陈创近的几个官员都后退几步,生怕被陈创讹上。万一他疯了咬人呢?
就连夏以萱也被吓到,后退一步道,“算了,看你疯疯傻傻的,我不和你……”
笑声戛然而止,陈创抬手指着夏以萱,就这个行为,实际上可以被治一个不敬,可惜因为他疯魔的作态,暂时没有人计较这方面。
“用不了一个月,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方案,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都能够给你捋个清清楚楚!如果方案不行,这官我不当!帽子当场扔掉!回我老家种地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意气风发少年狂!
好,好,好!
夏从凝看向陈创的眼神都快拉丝了。但,她不允许陈创就这么辞官归隐。
“后生,你可要想清楚,你完全可以不管齐郡主的话语。”有官员念着旧情,他与陈家有旧,故人之子,不得不阻拦一下。
大皇女和太女之争,实际上是夺嫡之争啊,陈创跳入这个火坑,还那么张狂,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早?
“黄河决溢一事,古已有之,年年治水未见功效,多少前人都没有给出方案,你便能行?”
决溢一事难做,给不出方案其实情有可原,但后两个方案,说实话就是在对抗世家了。
每当黄河决溢之时,流民遭天灾,无家可归,想活着,便只能卖身给世家,成为世家的佃农,成为被藏匿的人口。
一介新人,如何能够解决那些个问题?哪怕是官场老油条,也只会感觉到棘手,想办法和稀泥混过去。
“前人不行,是前人无能!”陈创暴论,但此时没有细说,转而看向齐郡主夏以萱,“殿下。我敢与你赌,你敢与我赌吗?倘若我能够给出一个可以解决的方案!你又当如何?”
夏从凝虽觉得陈创现在的模样与作态实在帅气,不畏强权,如南山翠竹,但她也觉得陈创有些太莽撞了。
夏以萱狐疑,难不成……不,不可能,那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陈子新便能做到?他不过二十岁,他会什么?!
国学经典只怕都没通读吧,这能输?不可能输的。
当即与陈创对赌,“哼,有何不敢赌的?要赌什么!”
不是哥们,直钩也上?我都表现得那么自信了,陈创给太女夏从凝一个安心的眼神。夏从凝了然,看来他心中有数。
“既然他输了,会被皇姊上奏父皇,摘掉官帽,那赌注的另一面,应该也由父皇来处置!倘若陈创能够给出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那么我便上奏父皇,参皇姊一本,就说你残害忠良,嫉贤妒能!”
知道陈创把决定权交给自己,夏从凝咬牙顶上!事已至此,她与陈创乃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哪怕输了,她还可以想办法求娶陈创,让陈创继续为她出力。输赢都不亏!
针尖对麦芒!好戏,好戏。
百官恨不得当场开盘赌博,也正因此,今天的朝会格外漫长。
“呵?我嫉贤妒能,行!随你去告状,谁人不知我夏以萱最喜人才!我倒要看看你可以给出什么高谈阔论!”夏以萱不再说话。
众人都将目光交给陈创陈舍人!看你如何表演。
夏从凝心情很是奇怪,她站在最前头,凝视着面对自己的,属于她的少年,太女舍人。
背后的一切人,仿佛都是他们二人的敌人,这是一种别样的浪漫。她将一切,都压在了这位少年的身上。
虽然想着输了还可以把陈创收入后宫,但实际上,如果陈创给不出一个像样的方案,那她就弱了夏以萱一筹。太女之位可能不保。
而在陈创的规划中,威势是很重要的一环,没有威势,很难继续推进下去。
唉……当太女真难,还是杀人简单。
“都言前人智慧高,我说后来人更胜。诸君且听我高论。”陈创自己也借用的前人智慧,但却丝毫不脸红,好用就行,管你前人后人呢。
可夏以萱皱眉,她接受的教育是谦卑教育。开口就是高论?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黄河决溢,乃是河道问题,倘若愿意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对黄河千里河道进行修缮,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并保证上游的森林规模巩固水土,减少水土流失,可极大减少黄河决溢概率。”
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王景治河,东汉时期,王景与王吴共同治河,筑黄河堤千余里,勘测地形,开凿山丘,挖除河道中的石滩,裁弯取直,防护险要堤段。疏浚淤塞河段。
并恢复西汉时候的管理制度,设河防官吏,最终黄河八百年决溢灾害减少,度过一段相对安稳的时期,八百年未改道!
“黄河问题本质上是一个恶性循环问题,黄河改道导致容易决溢,又因为容易决溢所以经常改道,所以人为修建一条河道,便能够大大降低决溢概率。”陈创从原理到方案娓娓道来。
并安静的等待百官相互讨论。
“说得轻巧,千里黄河提,十里一水门,所耗资源何止百亿,人力何止十万,你如何解决?千里河道又选在哪个位置呢?纸上谈兵说得轻巧。”夏以萱轻蔑质问,但实际上算是认可了人造河道理论。
因为它的确可以减少黄河决溢概率。
陈创浅笑,夏以萱竟也晃神一瞬,啧,美人计对我是没用的。他道,“千里河道位置,我自有一个论断,大约穿过东郡、济阴郡北部,经济北平原,最后由千乘入海,但也却如殿下所言,纸上谈兵。”
“具体位置还需要专门的人员考察以后决定,只是给个参考。”
“至于人力物力如何解决。不是有灾民吗?将无偿发放的救济粮改成有偿发放,变为修建河堤一天的粮食,就能节省极大部分的人力与物力。”
对哦!甚至这样还顺便解决了流民安置与救济粮发放问题。此子,恐怖如斯!!
众人都开始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行性,倘若真如陈创所言,此事几乎算是一举三得。
“还没完呢!救济粮发放不到位的问题,你要如何解决呢?!”夏以萱色厉内荏,她自小被捧着,没有经受过多少挫折。
估计最大的挫折,也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女之位,竟被姊妹夏从凝拿下,这让夏以萱怎么接受?
名不见经传的一位空降而来的太女舍人,居然也敢驳她的面子?!贪污问题最是难解决,她就不信你陈子新真有办法!
可惜,作为穿越者的陈创,还真有。
“当然有,首先,把原本发放的救济粮,新米换陈米,再陈米掺米糠,大约一比三,混合以后的救济粮,还要掺一把沙子。”陈创给的方案很是奇怪,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就解决问题呢?
“哈?你在说笑吗?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就在夏以萱准备以陈创的方案并不完美为由,双方各退一步解决这次闹剧的时候。
“好!好法子啊!!”众人背后,大殿正门,出现一道新的声音。
理论上只有面对众人的夏从凝可以看见声音的主人,但是夏从凝为陈创的智慧,陈创的风采倾倒,眼神怎么也不能从这位被她三顾请出山的太子舍人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