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们这番表现，张溯嘴角都不由抽动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说道：“哦，既然都想不起来了，想必连我是谁都忘了吧。”
他顿了顿，在二女骤然变得惊恐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
“那正好，就此再见。不，是永远不见。”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作势便要向结界边缘走去，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不要！”
“溯哥哥别走！”
两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
下一刻，张溯只觉得两只手臂同时一沉。
左边，萧焱焱已经死死抱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上面，金红色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水汽，急声道：“张溯你别走！我错了！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跟小姨子生气打架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她这话一出，右边同样紧紧抱住张溯另一只胳膊的张清瑶瞬间就炸毛了，也顾不上装可怜了，扭过头就对萧焱焱怒目而视，声音尖利：“谁是你小姨子啊狐狸精！我可不承认你是溯哥哥的未婚妻！你少在这里乱攀亲戚！”
骂完萧焱焱，她又立刻变脸，仰起小脸，泪眼汪汪地看着张溯，带着无比的懊悔和讨好：“溯哥哥我错了！是清瑶不听话，是清瑶任性了！我不该招惹萧家小姐的！你教训我吧，骂我打我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呜呜呜……”
两个少女一边一个，死死抱着张溯的胳膊，互相怒视，又同时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中间面无表情的少年，场面一时之间既混乱又滑稽。
而那原本笼罩四周、坚不可摧的金色“本源死斗结界”，随着二女战意的彻底消散和心思的转移，光芒急速闪烁了几下，如同泡影般，“啵”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于无形。
结界外，严阵以待的张天宝、萧权以及两家众人，看着里面这突如其来、画风突变的景象，全都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与此同时，张溯的脑海内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强制机遇任务‘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已完成！】
【任务判定：成功偷袭并终止大气运者死斗，大幅改变事件走向，间接削弱其气运。】
【任务奖励发放：神通‘本源吞噬’、反派值5000点、特殊物品‘命运遮蔽符’！至尊骨/炎源圣体碎片二选一礼盒！】
对此，张溯心中毫无波澜，他早就猜测这系统的任务完成判定会很宽松，像是专门给他送奖励的。
至于萧焱焱和张清瑶因此被无形中掠夺了多少气运，他现在也无力深究，只能暂且记下。
他目光扫过一左一右还紧紧抱着他胳膊的两位少女，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几乎要同归于尽的场面，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现在，谁能告诉我，你们刚才为什么打起来吗？还如此激烈，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
刚才还气势汹汹、恨不得把对方烧穿或碾碎的二女，被这直击灵魂的一问，霎时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天鹅，同时哑火。
两张精致的小脸“唰”地一下染上了晚霞般的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眼神躲闪，嘴唇嗫嚅，刚才那股为了“男人”敢与天地相争的勇气，在正主面前，立马化为了少女心思被戳破的极致羞窘。
当着家族长辈和那么多外人的面，她们可以理直气壮地宣告是为了争夺张溯而战，但当着张溯本人的面，那些“归属权”、“心爱之人”的话，却像是卡在喉咙里的蜜糖，又甜又粘，怎么也吐不出来。
萧焱焱梗着脖子，猛地将“烫手山芋”甩给了旁边的张清瑶，语气强装镇定：“你…你来说！”
张清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焱焱，：“凭什么要我说？！”
“当然是你先说！”萧焱焱找到了借口，底气足了些，“是你先跳出来拦路挑衅的！我只是被迫应战，奉陪到底而已！”
“我不！”张清瑶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年纪还比我大两岁多呢！尊老爱幼懂不懂？大的先说！”
萧焱焱被她这歪理气笑了：“呵！刚才不知是谁，严肃认真地强调‘绝不承认你是我姐姐’，现在就承认我比你大了？张清瑶，你这变脸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张清瑶小脸一红，却开始胡搅蛮缠：“叫姐姐是叫姐姐，承认你年纪大是承认你年纪大，这是两回事！你不能混为一谈！”
“你这就是耍赖！”
“你才是强词夺理！”
……
眼看着两人又要从肢体冲突升级为新一轮的口水战，张溯只觉得额角青筋又开始隐隐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彻底的无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都不愿意说是吧？行，那我走了。”
说罢，他手臂用力，作势就要将两人甩开。
“不要！”
“别走！”
感受到他决绝的动作，二女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上斗嘴和害羞了，八爪鱼般抱得更紧，几乎是带着哭腔急声喊道：
“我们说！我们说还不行吗！”
萧焱焱把心一横，闭着眼，用尽勇气飞快地说道：“我们……我们是为了争夺你！看谁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张清瑶也红着脸，小声却坚定地补充：“对！就是因为……我们都……都喜欢溯哥哥你！谁也不服谁，所以才……才打起来的……”
说完，两人都低下头，不敢看张溯的表情，心跳如擂鼓，既忐忑又隐隐有一丝说出来后的解脱。
张溯听完这个理由，差点气笑了。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年仅十一岁和八岁多的小丫头，一时竟不知该怒其冲动，还是笑其天真。
他沉默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用一种清冷而带着某种超然物外的语气缓缓开口：
“所以，你们就为了一个在当前‘无法成立’的理由，赌上性命，动用圣体与至尊骨，差点同归于尽？”
他眼神扫过两人，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穿透力。
“看来，你们确实是太闲了，修炼安排不充分。”
他顿了顿，然后义正言辞的解说道：
“听着，世间生灵，无论强弱尊卑，生来便是独立的个体。灵魂自有其疆域，意志当拥有主权。我，是我之道途的唯一主宰；你们，也应是你们自己世界的绝对君王。”
“‘归属’一词，本身就是谬误。没有人是等待被争夺的战利品，也没有人能真正‘拥有’另一个完整的灵魂。”
“因此，即便你们今日分出了胜负，甚至决出了生死——“我，也绝不会归属于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人。现在不会，以后也同样不会！”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空旷的旷野上。
萧焱焱和张清瑶彻底懵了，张着小嘴，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震撼。
这番话完全超出了她们这个年龄所能理解的感情范畴，更像是一种直指本源的大道真言，冲击着她们固有的认知。
归属是谬误？独立的主权？
她们似懂非懂，但张溯话语中那份绝对的疏离和拒绝，她们却真切地感受到了。
而不远处的张天宝、萧权以及两家众人，在听完张溯这番言论后，更是为之骇然，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色。
这是一个十一岁少年能说出来的话？
这份对自我、对个体、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认知与见解，已然超脱了世俗情爱的藩篱，触及到了某种关于“存在”本质的哲学思辨！
其思想之成熟，境界之高远，让许多活了几十上百年的老家伙都感到汗颜和心惊！
此子之心性，简直深不可测！
场中，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唯有风声掠过焦土，发出细微的呜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