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真的不想……在未来某一天，与你这个曾经与我亲如兄妹的人，兵戎相见，痛下杀手。”
说完，他不再停留，决然地转过身，迈步向院外走去。
“溯哥哥！”
带着哭腔的呼喊再次从身后传来，充满了绝望和不甘，“难道……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要因为那虚无缥缈的天命，从此永不相见了吗！”
张溯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声音穿过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我们……别无他法。只能如此。”
就在这时，张清瑶猛地用手背擦去模糊了视线的泪水，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语气，嘶哑地喊道：
“那如果我变得足够强呢？！强到能违逆一切！哪怕是天道定下的命运，我也要把它打破！这样……这样可以吗？！”
张溯闻言，心头猛地一震。
他霍然转身，看向那个跌坐在地上、泪痕未干却眼神执拗的小女孩。
她眼中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那是不屈，是挑战，是源自骨子里的骄傲与反抗。
该说不愧是身负至尊骨的天命之女吗？张溯心中暗惊。
年仅九岁，竟已生出逆天而行的念头……这份心气，果然不是常人能及。
【叮！检测到天命主角‘张清瑶’发愤图强，立下‘逆天改命’宏愿，道心坚定程度大幅提升！宿主身为反派，有责任在其成长起来前，狠狠挫败其锐气！】
【现发布紧急任务：立刻回头，将张清瑶往死里揍一顿，彻底打垮她的信念，令她放弃不切实际的逆天想法！】
【任务奖励：反派值+3000！地煞神通‘摄魂魔眼’碎片x1！】
系统的提示音又不适时的跳出来。
然而，张溯只是眼神微冷，在心中冷哼一声，便将这提示当成了耳边风。
他既没有遵从系统的命令转身施暴，也没有回应张清瑶那石破天惊的宣言。
他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倔强又狼狈的模样刻入脑海，然后，再次决绝地转过身，迈开了离开的脚步，再也没有回头。
“溯哥哥！”
见他要走，张清瑶心急如焚，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追上去，却因为情绪激动加上腿脚发软，刚起身就被自己绊倒，“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手掌和膝盖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或者说，这是心痛的延伸。
但她顾不上了。
她抬起头，看着那道渐行渐远、没有丝毫留恋停顿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紧紧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她的哭声里，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带着血性的决绝。
她对着那个即将消失在院门口的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溯哥哥！我相信了！我相信这个宿命了！”
“但是——我绝不会放弃和溯哥哥在一起的愿望！”
“所以，溯哥哥请你等着我！未来，我一定会变成很强的强者，强到能够对抗天道命运，强到能够逆天而行！到时，我一定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宿命！”
“在此之前……溯哥哥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等我……等我变得足够强大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来找你！一定！！”
少女的誓言，带着哭腔，却掷地有声，在这小小的院落中回荡，仿佛穿透了时空，向那无形的命运发起了最稚嫩，却也最坚定的挑战。
张溯的脚步没有丝毫停滞，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院门之外。
但他的心中，却并非毫无触动。
真是个傻丫头……
他在心中无声地叹息。
不过是一个我编造来让你死心的故事罢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不过……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弧度。
如果你真的能强到连天道都能对抗的话，那时你想怎样，我想不从你也没办法吧……毕竟你都那么强了，我还能反抗不成？
……
走出小院，张天宝正站在门口等候，脸上带着复杂难言的神情。
他看着面色平静走出来的张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溯儿……刚才你们在里面的对话，三叔……不小心听到了一些。你……不生气吧？”
张溯摇了摇头，微笑道：“我怎么会生气。三叔您也是关心我们。”
张天宝沉吟了数秒，眉头紧锁，又问道：
“溯儿，你刚才说的那个历史……那双石兄弟，重瞳与至尊骨天生对立，互相争斗直至一方陨落……这些都是真的吗？”
张溯迎上张天宝探究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烁，平静而肯定地回答：
“是真的、我的重瞳亲眼所见。”
他说这话时，声音依旧沉重与无奈：
“也正因如此，我今日才会如此决绝，让清瑶再也别来见我……因为我真的不想，在未来某一天，因为这可悲的宿命，亲手伤害到她。”
他的话语，为他今日所有的“绝情”行为，披上了一层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为的悲情外衣。
合情又合理。
张天宝听着张溯那斩钉截铁却又透着无尽无奈的答案，英俊的脸上皱纹仿佛都深了几分。
他沉默了片刻，又道：
“难道……就非得如此，彼此形同陌路，永不相见，才能避免那互相伤害的结局吗？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张溯回道：“是的，至少据我所知，别无他法。除非……真有人能强大到违逆天命，改写既定的因果。”
他微微停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天道莫测的敬畏与淡淡的嘲弄，“但三叔您也清楚，正所谓，修士修行，窃阴阳，夺造化，看似逆天而行，可这一身修为、所感悟的天地法则，追根溯源，哪一样不是天道所‘允许’甚至‘赋予’的？天道不给，你不能硬抢，此乃铁律。逆天……谈何容易。”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张天宝心中刚刚因女儿那番“逆天”宣言而升起的一丝微弱希冀。
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是啊，古往今来，惊才绝艳者如过江之鲫，可又有几人真能撼动那冥冥中的天意？
似乎……这令人绝望的宿命，真的成了唯一且无解的选项。
他无力反驳，只能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