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是云海宗每年一度的重要活动,旨在检验外门弟子一年修炼成果,选拔优秀者进入内门,或获得更多资源倾斜。往年都是擂台比武为主,辅以一些基础功法、法术考核,简单直接,但也略显单调。
今年,因为青云峰的“试点”项目,小比的气氛在开始前就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议论。
小比场地设在主峰下巨大的“演武场”。除了传统的十个主擂台,今年在旁边特别划出了一片区域,立起了几座风格迥异的建筑和设施。那里灵光隐隐,有奇特的“滴滴”声和柔和的光幕闪烁,引得路过的弟子们纷纷侧目,交头接耳。
“看那边!那就是青云峰搞的什么‘试点区’和‘体验区’吧?”
“听说里面不用打架,就是测测灵力、玩玩小游戏?”
“苏师叔弄出来的东西,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又是‘盘外招’!”
“小声点,王师叔那边的人好像不太高兴…”
试点区内,竖立着两座经过特殊改造的石碑。一座测试“灵力控制精度”,弟子需将灵力输入石碑,控制其在内部复杂的微型灵纹迷宫中穿行,走得越远、越稳、用时越短,评分越高。石碑表面会实时显示一条代表灵力路径的光带和不断跳动的数据。
另一座测试“基础身法”,弟子进入一个不大的、地面刻满感应灵纹的方格区域,需要按照空中光幕随机指示的方位和步伐快速移动,感应灵纹会记录其反应速度、步伐准确度和身体协调性,综合打分。
这两项测试的数据,会通过临时铺设的灵纹线路,汇总到试点区后方一个帐篷里的“数据处理中心”——其实就是几台经过伪装的、连接着灵能网络的青云峰特制“服务器”,由墨规带着两名新招的、对数据感兴趣的年轻弟子负责维护和初步分析。
“灵力控制精度,丙字七号弟子,路径完成度72%,平均偏差值0.15灵息,评级:良。”
“基础身法,丁字三号弟子,平均反应时间0.47息,准确率89%,协调性指数78,综合评级:中上。”
墨规一边看着光幕上刷新的数据,一边记录。这些数据虽然基础,但确实比以往教习们靠目测和感觉给出的“不错”、“尚可”、“欠佳”等评价要精确直观得多。已经有几位负责外门教学的执事弟子,好奇地过来查看数据,并与自己平时的观察进行印证。
而隔壁的“体验区”,则更加热闹。
这里被苏小玖布置得像个小型的科技展览馆。有测试灵力与五种基础属性亲和度的“五行共鸣水晶柱”,弟子将手放上去,柱子会根据亲和度高低亮起不同长度和颜色的光段;有锻炼神识微操的“灵针穿环”游戏,需要用神念操控一根无形的灵针,穿过一系列高速移动、大小不一的灵环;还有测试瞬间爆发力的“灵力冲击靶”,击打后不仅显示力道,还会给出发力角度的优化建议…
最受欢迎的,是一个叫做“幻象修炼辅助舱(初级体验版)”的东西。那是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站立的、封闭式的半透明舱体。弟子进入后,舱内会根据其修为和选择的模式(如闪避训练、招式拆解、灵力循环引导),生成相应的、强度适中的幻象对手或引导灵光,并实时反馈训练数据,如“有效闪避次数”、“招式衔接破绽”、“灵力循环周天完成度”等。
虽然都是简化版、体验版,效果有限,持续时间也短,但对于绝大多数从未接触过这种“新奇玩意儿”的外门弟子来说,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排队体验的人络绎不绝,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哇!我的火属性亲和原来比木属性高这么多!以前都没感觉!”
“这个灵针游戏太难了!但我感觉练了一会儿,控物术好像稳了一点?”
“辅助舱里的幻象指点得好细!我刚才那招‘云鹤掠空’的转折处,灵力总是滞涩,它居然直接标出来了!”
“苏师叔太厉害了!这些东西要是能经常用,修炼肯定快很多!”
赵铁柱带着几个炼器堂过来帮忙的弟子,忙得脚不沾地,维护设备,解答简单问题,脸上却满是自豪。这可都是他们青云峰出品!
苏小玖本人则没有一直待在体验区,而是在试点区和主擂台区之间游走观察,收集第一手的反馈和数据。林清风也来到了现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关注着一切。他看到弟子们对试点项目的认真参与,看到体验区前的火爆场面,看到那些年轻脸庞上露出的惊奇与兴奋,心中那份对小师妹“折腾”的无奈,渐渐化为了淡淡的欣慰。
至少,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实实在在地为宗门、为这些低阶弟子,做着一些有益的改变。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王昊带着几个天枢会的人,冷眼旁观着体验区前的热闹,脸色愈发阴沉。
“哗众取宠!雕虫小技!”一位跟随王昊的长老低声嗤道,“修炼之道,重在持之以恒,在心性悟性!这些奇技淫巧,只会分散弟子心神,助长浮躁之风!”
“不错,”另一人附和,“而且,这些数据收集起来,谁知道青云峰意欲何为?若是用于窥探弟子隐私,甚至影响宗门选拔,岂非后患无穷?”
王昊听着这些议论,眼中寒光闪烁。他之前反对无效,现在看到效果不错,更是嫉恨。他必须想办法,给这蒸蒸日上的青云峰,泼点冷水。
就在这时,主擂台区传来一阵更大的喧哗声,似乎有激烈的争斗。
苏小玖也被吸引过去,只见三号擂台上,一名身材魁梧、手持重锤的体修弟子,正与一名身形灵动、剑法迅疾的剑修弟子战得难解难分。两人都是炼气后期,实力在外门中属顶尖,胜负将决定一个珍贵的内门名额。
战斗已进入白热化,体修弟子一记“开山锤”势大力沉,剑修弟子则以身法巧妙周旋,寻找破绽。台下观众看得目不转睛。
苏小玖也看得津津有味,但职业病让她下意识地启动了系统的战斗分析模块(低功耗观察模式)。
【目标A(体修):灵力爆发峰值85,持续力73,重心偏移率+2%(右腿旧伤影响)。主要威胁:直线爆发攻击。】
【目标B(剑修):灵力敏捷度92,出剑速度89,预判准确率78%。主要威胁:高速连击与要害攻击。弱点:灵力恢复速度低于平均水平,持久战不利。】
【实时推演:剑修若能在三十招内迫使体修重心偏移超过5%,或击中其右腿旧伤区域,胜率提升至65%。否则,体修凭借更强耐力,百招后胜率将超过70%。】
这些数据在她眼前快速流过。她看得正专注,忽然,擂台上异变陡生!
那体修弟子久攻不下,似乎有些急躁,猛吸一口气,周身气血勃发,准备发动一次更强的锤击。但就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右腿似乎因旧伤和重心问题,极其细微地踉跄了一下!
这个破绽极其短暂,寻常观战者甚至难以察觉!
但一直游走寻找机会的剑修弟子,眼睛猛地一亮,抓住这电光石火的时机,人随剑走,化作一道流光,直刺体修弟子因身形微晃而露出的肋下空门!
“好!”台下有人喝彩。
然而,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那体修弟子脸上却闪过一丝狰狞,原本看似失控的重锤,以一个小幅度的、违背常理的诡异角度,突然回旋,并非格挡,而是带着一股阴柔的巧劲,斜砸向剑修弟子的手腕!
这一下变招,又快又刁,完全不像他之前大开大合的风格,倒像是…预先设计好的陷阱!而且锤风之中,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气血翻腾的怪异劲力!
剑修弟子大惊,想要变招已是不及,眼看手腕就要被砸碎!
苏小玖的分析模块瞬间警报微闪:【检测到非常规能量波动(疑似‘蚀血暗劲’),来源:体修弟子重锤内部隐蔽灵纹。威胁等级:中。建议:介入。】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苏小玖动了。她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灵讯母符”轻轻一划。
擂台上方,一枚原本悬浮着、用于照明和显示比试双方编号的普通灵光球,内部一个微不可察的灵纹节点,被远程激活。
“嗤——!”
一道极其细微、却精准无比的淡蓝色灵能射线,从灵光球中射出,速度快的肉眼难辨,瞬间击中了那柄重锤锤头与锤柄连接处一个极其隐蔽的、正在微微发光的奇异符文!
“啪!”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重锤上那股阴柔的蚀血暗劲瞬间消散,锤子的轨迹也因这微小干扰而偏离了半分,擦着剑修弟子的手腕边缘划过,只带起一道血痕,并未造成重伤。
剑修弟子惊魂未定,趁机抽身后退。体修弟子则是一愣,似乎没明白自己的暗手为何突然失效。
台下绝大多数人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剑修弟子运气好,勉强躲过。
但高台上观战的几位长老,尤其是执法堂和传功长老,眼神却骤然锐利起来!他们修为高深,自然捕捉到了那瞬间异常的灵力波动和那道细微的灵能射线!
“刚才那是…?”传功长老看向林清风和苏小玖所在的方向。
林清风眉头微蹙,看向苏小玖。
苏小玖收起母符,对林清风悄悄吐了吐舌头,用口型说:“有鬼。”
她的目光,则锁定了擂台上那名脸色微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后迅速强作镇定的体修弟子,以及…台下人群中,几个同样神色有异、看似在为体修加油,实则眼神闪烁的天枢会外围弟子。
看来,王昊的“泼冷水”行动,已经开始了。而且,手段比她预想的,还要阴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