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月的消失可能只是一个小插曲，抑或是某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它在未来的某些关键节点，可能会彻底改写两人的命运走向……
但是它远在天边。
而眼下，另一件能彻底改变命运走向的事情已经骑脸了。
“老梁，你是穿越者的话，那能不能想起来咱们中考的题目？”午休时，宋子明对着思品的备考材料抓耳挠腮，“要是能知道答案就好了……靠，真难背，高中我说什么也不会再碰关于文科的任何东西了！”
是啊，上辈子我抱着这个心态学理科，结果上了大学又要背不知道多少块该死的厚砖头。
“你还记得你在幼儿园的第二个朋友是谁吗？”
“……过了十多年了，谁能把那个时候的东西记得那么清楚啊！”
“那不得了。”梁晓琪翻了个白眼，“具体的题，别说十年了，一年你就忘光咯。”
“那，彩票的中奖号码？还有，有没有什么能利用的机会，这样的话，就可以不用担心钱了，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梁晓琪理解他的意思，捷径嘛，又不是没试过。
她怂恿过父亲炒比特币、借此小赚了一笔，可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就是刚刚好够交某些地方的高额彩礼钱而已，离财富自由还远得很。
她也设想过，凭借性别和外貌优势，去忽悠肖楚南，让他们供着自己生活。不过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立刻被她心中的良知和残余的性取向击毙了。这么做固然能赚到钱，可祖宗十八代怎么办？
无数的念头划过，梁晓琪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彩票什么的，我又不知道自己会穿越，怎么可能会记那种东西。”“至于机会……那些小说都是比我们大许多的人写的。他们那个年代呀，一切都在发展，机会遍地都有，互联网刚刚兴起，大公司也没有成立，只要选对了路，他们就能换取无穷的未来。”
“现在就不行了吗？”宋子明不甘心地追问。
“或许有吧。你说，我们这一代的普通人，除了学习，真的……有别的、能让我们日子过得更好的捷径吗？”
宋子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是啊。如果我们能出生在孟初月那个时代就好了。”
“她们的年代？对啊，未来的话，肯定会比现在更好吧……？”
“至少遥远的未来肯定比现在好。”
……
中考第一天。
中学的正门，不知多少车子汇成一坨浆糊，抹不开。
“加油呀，别给自己太多负担，别紧张！”宋子明的妈妈伸手去摸他的头，被后者躲开了。
“哦。”
母亲有些失望：“长大了就不可爱。你小时候啊，那可好玩了……唉，总之要加油，轻松点！”
“是。”
男孩不耐烦地摆手。
人类真是神奇。明明前一阵子，老师和父母不断地灌输着相反的论调，巴不得让你应激得一听“中考”这个词，每一个细胞都形成紧张的电信号，而现在又开始劝人放松了。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放松下来呢……
校园的主路看上去熟悉又陌生。门口拉着诸如“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老套的正能量横幅，又摆上了一串红色的棚子，校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大龄妇女，笑着和每一个学生击掌——尽管她可能并不认识几个。
之后是一道道检查口，手执金属探测器的、查证件的老师。
排在队里，宋子明觉得自己有些颤抖，全身肌肉的收缩与舒张似乎都不太受控制了。他拽了拽前面梁晓琪的衣角。
“老梁，我怕。”
“……怕考得不好吗？”
“嗯。”
“考得好不好是未来的事，你摸不到它……所以，焦虑也好，期待也罢，都是徒劳的，只会浪费你的脑子。过去你做的很好，你只需要在现在，认真写好每一个字就行。”
梁晓琪少见地说出了弯弯绕绕的哲理。
或许本质上是同一人，思维方式也相似的缘故，宋子明理解的倒是很快。
“害怕了也没有用，所以不如不害怕吗。不愧是穿……额，这就是人生智慧？”
“哪怕是虫子，碰壁个几百次都能流利的走迷宫了。什么人生智慧，只是失败的太多而已。”
宋子明突然觉得，那个可靠又单薄的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
中午，十一点。
第一科的语文考完了。宋子明找不到梁晓琪在哪里，随着人流，往考场外头走。母亲远远认出了他，招呼着。
“哎！奇奇，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能考多少分？”
“不知道。”宋子明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
他的反应很平淡，看来是已经把梁晓琪的那套经验哲学给吸收进去了。可在父母眼里，这平淡变成了失落的意思。
父亲想都没想就觉得他考砸了，已经开始不高兴：“怎么了，考得不好吧？让你平时不复习……”
“我哪有！我就是不知道。”被冤枉的宋子明下意识地反驳道。
“不知道你可以跟人对答案吧？”
“老师不让对答案，再说了，我写了啥我也记不得了。”
“说你两句你就顶嘴！考完连自己写的什么都记不住，那还估分不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点数？”父亲难以置信地道，宋子明也不甘示弱，
“你瞎扯，我在这纠正你的错误！什么顶嘴，这个词是这么使的？”
最后，母亲出来拉架了。
“现在都是先出分再报志愿了！唉你又不管他学习，这时候又开始乱说。奇奇呀，别灰心，咱们之后还有好几科呢，都有机会……”
“您把我当什么了，我每个空都写的满满当当的，选择题也都会，不确定的也把能想到的都写了，我就是不确定那几道题最后能判多少分而已，话不能说太绝不是你们教我的？”
“那不是挺好的吗？说什么不知道。”
宋子明十分憋屈。想发火，可权衡了一下，又觉得不值当，最后还是把这口闷气吞进了肚子里。
为什么总觉得我没法跟他们沟通呢。难道是是青春期的问题，我被某种生理现象影响，变叛逆了？
不对，问题肯定不在我身上。
回到家。那些题目烂熟于心，宋子明不屑于复习它们，可什么都不干又会被父母说，他只得拿了本书摆在桌前摊开，心中偷偷走神。
梁晓琪……她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