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咱们都挺幸运的呢，从小到大学校都离家里很近~”
莫语默锁完车子，下意识地用力拽出车筐里的书包。但什么都没装的包比意料之中轻了不少，这一拽，它直接从手中飞到了五米开外。
“……啊，抱歉。”
愣了一会儿，她如梦方醒地露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习惯性地搓起了垂到手边的头发。
梁晓琪打量了她一会儿。少女的身高停留在一米六出头，依旧是熟悉的双马尾……可她的眼袋很重，眼睛也有些失焦，那长发的末端因为长时间的揉搓，甚至有些卷。
“一个假期没见，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没有啦，只是在开学之前补了六科而已……”
“啊？”宋子明的反应比梁晓琪大。他光是补两科就已经有些晕乎了，六科是什么东西？
“其实，其实没事的！至少比去南方好啦，这边的高考分数线要低很多哦。”
莫语默强撑起一个微笑，“说起来，咱们和孟初月应该还在一个班吧~缘分这种东西，真是神奇呢~”
“孟初月啊……等等，谁？”
“她回来了？”
梁晓琪和宋子明吓了一跳。
“她只是出国旅游而已啦，又不是搬出去啦。呼，不愧是在首都待过的人呢，国外……我也想去看看呢。”
“国外和国内哪个好，还真说不准呢。”
“……嗯嗯，是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不急，等她冒头了我好好问问。）”
……
报到日的学校非常嘈杂。
一进大门，报到的一部分学生搬着行李，家长跟在旁边，几个宿管组织得很卖力，可又总不敢去指使那些成年人，于是那楼门口堵得一团糟。
另一团学生集中在楼门口的一排展板前面，都在找着自己的名字。
“宋子明，别找了，咱们几个都在这里。”
“欸？琪琪找的好快……”
“我运气好。”
上辈子也是这个班，能不快嘛。
沿着楼道中的人流，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熟悉的教室。
梁晓琪知道那个触屏的多媒体，里头安装着手机模拟器和蒸汽平台，是上一届的前辈留下来的，还装了不少游戏，有些意志坚定的住宿生，会在凌晨起床来教室玩，或者看番。
高一，这学校的重点班是直接按中考成绩来分的。班主任并不是梁晓琪在前头提到的那位神人，而是一位奔四的妇女。此时她还没进班，学生们都在忙着认自己的前后桌。
康燕然带着另一个男生，兴冲冲地从门外跑了进来——他被分到了三班，宋子这一帮人则是在二班。
“哎！老宋，你猜怎么着？这是高文昊，我们当时是在一个夏令营里头正好住一屋！这回又分一个班了，本来我们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碰上一次呢！”
“哦哦，真巧啊。那是个什么夏令营？”
“打乒乓球的……对了昊子，宋子明打乒乓球也特厉害，咱们待会儿可以一块！”
宋子明聊的正开心。
梁晓琪没过去掺和，枕着胳膊，侧着脸盯着邻桌上的人看。
“怎、怎么啦……”
那是孟初月，她也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瞅一眼梁晓琪，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明显慌张了不少。
梁晓琪翘着二郎腿，像教导主任似的。
“说说，消失的这一阵子是怎么回事？”
“梁晓琪……等等，你、你知道……”
“我不该知道吗？”
“不该！你们都应该把我忘了才对——唉。”她有些激动，坐直了身体想解释什么，可左右看看，她的身板又软了下去。
“——对不起。”
“这一不辞而别，有多渗人你估计不知道吧。”梁晓琪没给她好脸色。
“只是[缆绳]突然就把我拽回去了……唉，我、我不是因为这个道歉的……”
平常楞不拉几的女孩，此时却揣着相当多的心事似的。
“哦？那是因为什么？”
“你们其实是服——啊，不、不可说……”女生险些说漏，有些后怕地捂住了嘴。
“哦。”
孟初月都“不能说”的东西，大概率真的是不能说了，因此她也没追问。
老师进班，轻咳两声，组织纪律，然后让男生去搬书、拿校服……
她的声音不大，仅仅是能让所有人都勉强能听清楚，也没想着立什么下马威，说实话，没什么特色。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还是宋子明的时候……甚至连老师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
报道的事情很少。校服、军训的服装，以及一部分课本，再加个群，宣布一些通知，没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几人拎着满手的东西，吭哧吭哧地往校外走。接近大门、将手中的东西搁到筐子里，这才松了口气。
比起学校本身，这个车棚就显得有些破旧了，深蓝的塑料顶棚破旧不堪，栏杆也带着点锈迹。里头各式各样的现代的、变速的自行车停在其中，颇有种把最先进的电脑配件扔进旧机箱的错位感。
“这校服怎么比初中的还难看。”莫语默的车筐有些小，把这些衣服戳进去花了她不少力气。这时难免会看到校服的样式，她忍不住吐槽。
白绿相间的，条纹很难看，一块一块的毫无美感……也难怪她会这么说。
宋子明看着颜色皱眉头：“白的不好洗。而且短袖好薄，这个质量他要我一件一百块钱？”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这种薄薄的短袖是最棒的，”梁晓琪伸出食指，展现着自己的人生阅历，“我跟你讲，天一热，汗一多，到时候这衣服就跟透明的一样，女生在里头穿的什么颜色、什么款式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琪琪跟以前一样变态……”
莫语默回忆起初中时，这家伙变着法子逗自己的时候，脸有些红。
“就算有这样的……功能，也不能卖这么贵吧？”
宋子明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已经被开始想象起梁晓琪汗水浸湿衣服的样子……想象不出来。她根本不运动，怎么可能会出那么多汗。
“欸欸？怎么我刚到你们就走啦！”
都已经上了自行车，孟初月才从教学楼那一块匆匆赶过来，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踉踉跄跄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可不是嘛，你平常有事都处处瞒着，我这是对你冷处理呢。”梁晓琪没好气地跟她开玩笑。
“别呀……”
梁晓琪看着眼前这群人——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未来人，疲惫不堪的优等生，兴致勃勃的宋子明。
只能希望这段该死的高中时光，可以安宁些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