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比赛过后，是劳动节。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长袖的衣服穿起来都有些热，梁晓琪索性翻找起自己常穿的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好不容易翻出来、正打算往身上套，却发现这衣服已经有些紧了，尤其是胸口，勒得慌。
算了，穿校服也一样。
梁晓琪又打开衣柜，把这一套旧衣服塞了回去。或许是动静有些太大，引来了母亲的注意。
“怎么了，找衣服吗？正好，前一阵子我给你买了几件，你赶紧试试行不行，要是合身我就把吊牌剪了——”
看着母亲期待的神态，再看看递到手中来的两件夏装，梁晓琪叹了口气。
“我发育还没结束呢，而且也没什么机会穿自己的衣服，买这些是为了什么啊。”
“女孩子哪里有不打扮的，你这丫头要是再不注意点自己的外貌，小心点宋子明那孩子跟别人跑了！”
“我们……唉。”
本想辩解两句，可转念一想，即使反驳了也没有任何效果……那就别辩解了，要不然越描越黑。
“我换，我换还不行嘛。”
走回房间，梁晓琪解开秋衣的扣子。一低头，就看见胸前发育得初具规模的馒头；捏一捏，往上提再放下去，还会颤动两下。
它长在自己身上，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而且，似乎对穿裙子这种事也很习惯，根本不排斥……靠。
拆开袋子之后，梁晓琪不由得爆了句粗口。
“妈，您给我买的什么东西。”
蓝白格子的百褶裙，花色与裙子一致的领花，还有半袖白衬衫，甚至贴心地配上了一对白色过膝袜。
“不就是套JK嘛，高中生就该穿这种衣服才对，大惊小怪什么。”
“正经高中生哪有穿这种的啊。”
梁晓琪想要吐槽，却不知从哪里说起。这种衣服真的有人会当常服穿吗，不都是角色扮演或者是做……的时候增添趣味来用的吗？
“你还知道你是高中生？”老妈没好气地说，“这么年轻，一点朝气都没有怎么能行呢！给你配一套青春感强一点的衣服，没准你也能慢慢青春起来呢。”
“高中生这种生物，就应该坐在桌子前面半死不活的才对。”梁晓琪叹了口气，“我们这一代人，哪里来的青春啊。”
……
“哈哈哈！这是什么打扮……”
在假期里，一味地写作业会很快地变得烦躁起来。因此，适当的放风是必要的，这能让孩子们放松一下心情，然后继续精神百倍地投入到与作业的搏斗中。
今天也不例外。
唯一的意外就是……宋子明这小子一见我就开始笑，大概是这身衣服的缘故吧。这家伙知道我是另一个他之后，在我面前放的更开了。
有一个特点，就是以往他在与自己对视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率先挪开眼神，而现在，于视线交汇的时候，他的傻笑却没停止。
——
说实话，这身衣服跟梁晓琪的相性一点也不好。明明她本人带着很重的黑眼袋、表情是一种半死不活的淡然，发型是符合学校规定的低马尾，又毫不在意仪态，可却穿着白与浅蓝交织的明快色调，跟她沉郁的气质大相径庭。
“麻的，我妈让我穿我也没办法，说是没别的衣服了。”梁晓琪被路人的目光注视着，就好像手术做一半麻药劲过了一般的难受，浑身上下只觉得别扭，恨不得把这身显眼的行头烧了。
“老梁你看起来很嫌弃，其实这么穿出来是很高兴的吧？”宋子明一边笑着，一边打趣。
“别随便臆测我的想法啊……”梁晓琪翻了个白眼。
“如果咱们是[同一个人]的话，思维方式肯定也是一样的吧？”男孩笑嘻嘻的，“我就觉得，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会在心里暗爽。”
梁晓琪心虚着，下意识把目光移到了路旁的树上去，可仍然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那、那你自己去穿吧，如果你想穿的话……我可没有那种爱好。”
“嘿嘿嘿。”
宋子明傻乐着……啧，看着火大。
见梁晓琪不耐烦，他才迟迟止住了笑声，尴尬地挠了挠头。
公园是刚上初中时建成的，截至目前，各项设施还是很新的。正值假期，其中也热闹，人工湖的边上扎着几顶露营的帐篷，道旁的林子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定向越野的、橙白相间的打卡点。
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们什么也——
一转眼，两个小孩哥起了争执，家长在旁边调解；哦，还有一对吵架的小情侣。
“对于一个没有空闲的高中生来说，看着他们把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搞砸，心里真的平衡了好多……”
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是啊，高中比大学累，大学的累是积累了一整年的任务一下子压缩到几天完成带来的，可高中天天都是这么高压。”梁晓琪弯着腰、垂着胳膊走路，那身JK在她身上愈来愈违和了。
“唉。老梁……你说说，现在我亲身体会到了高中很累，你又告诉我大学也很累，回家了，我爸妈又天天抱怨上班很累。”宋子明突然开口，忧心忡忡的，“那这人岂不是从出生到长大，要累一辈子啊。”
“你在问我这个问题？”
宋子明认真地点点头：“是啊，比我多活了几年，肯定也能积累很多人生道理吧……你就讲讲呗，我愿意信你说的。”
梁晓琪摸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我该跟他说什么？……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然后为之努力，这样在道路上就能充满无限的精力，哪怕是受累也很高兴？
难道我能指望一个只会抬头看黑板、低头刷卷子的高中生去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
“还能有什么道理，苦中作乐呗。”脑海中划过万千思绪，最终只变成了这样一句无奈的妥协，“在受累的时候，顺手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这似乎就是迷茫的人应付一切的手段了。
宋子明似乎是听进去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梁晓琪，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聚焦在了遥远的天上。
“也是啊。跟着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儿的话，总觉得这些事情都没那么累了……”
“……？”
梁晓琪有点慌，心跳缺了一拍。
这、这是什么意思，表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