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间里，却驱不散弥漫在洛麒眉宇间的愁云。天煌皇朝的迎亲队伍越来越近，家族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着她。
我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动作比以往轻盈了不知多少。体内充盈的灵力和脑海中清晰无比的系统界面，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姐姐，”我拉住洛麒冰凉的手，仰起脸，用最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我听说家族的试炼广场好热闹，有块会发光的石头，可以看人有多厉害！带麟儿去看看好不好？麟儿想看！”
洛麒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试炼石，那是检测修为境界的基石，是家族子弟彰显天赋、获取资源的地方。而她和麟儿，是公认的“废体”，去那里，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麟儿，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她试图劝阻。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我听说别的哥哥姐姐都去过！”我跺着脚，开始发挥五岁孩童的“特权”——耍赖。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看起来委屈极了。
母亲云氏在一旁看着，心疼地叹了口气：“麒儿，你就带她去看看吧，远远看着就好，别靠近。”她只当是小孩子的好奇心。
洛麒拗不过我，只得牵起我的手，低声道：“好，姐姐带你去。但麟儿要答应姐姐，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在意。”
我乖巧地点头，心里却冷笑：（不在意？今天之后，还不知道谁该在意呢。）
姐妹二人，一高一矮，牵着手，走向家族核心区域的试炼广场。一路上，遇到的族人投来的目光各异，有怜悯，有漠视，更多的则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
“啧，她们怎么来了？”
“灾星和鼎炉，还敢来试炼广场？真是不知所谓。”
“来看自己有多废物吗？哈哈！”
窃窃私语如同苍蝇的嗡嗡声，萦绕在耳边。洛麒的脊背挺得笔直，牵着我的手却微微收紧，指甲有些泛白。我则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好奇地东张西望，目光最终落在那块矗立在广场中央、约一人高、通体黝黑，表面却隐隐有流光闪动的巨石上。
这就是试炼石。它能根据测试者输入的灵力强度、质量，显示出对应的修为境界。旁边还有一块玉碑，记录着家族当代及历代天才的成绩。
此时，正有一名约莫十岁左右的华服少年在测试。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试炼石上，体内灵力涌动。
嗡！
试炼石上光芒亮起，显示出清晰的字样——凝气四层！
“洛明，十岁，凝气四层！不错，照这个速度，十五岁前有望筑基！”旁边一位负责记录的长老满意地点点头，周围也响起一阵羡慕的赞叹。
“十岁的凝气四层，在我洛家年轻一代，已算得上是天骄了！”
“是啊，明少爷前途无量！”
那名叫洛明的少年得意地昂起头，享受着众人的恭维。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恰好看到我和洛麒，嘴角立刻撇出一抹讥诮。
“哟，这不是我们洛家两位‘大名鼎鼎’的圣体大小姐吗？”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怎么，也对这试炼石感兴趣？可惜啊，这石头只测修为，不测‘鼎炉’的成色！”
哄笑声四起。
洛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拉着我的手就想离开。
我却站在原地不动，仰头看着洛明，用不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说：“你看起来很厉害吗？”
洛明一愣，撇了一眼这个头刚刚到他腰的小孩随即嗤笑：“废话！十岁的凝气四层，未来筑基可期，当然厉害！不像某些人，五岁了，怕是连灵气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废物！”
“麟儿，我们走！”洛麒不想再待下去受辱。
我却挣脱了她的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到了那巨大的试炼石前。
“呵，这小废物想干嘛？难不成还想试试？”
“别逗了，她要是能点亮试炼石，我把石头吃了！”
“怕是连让石头亮一下都做不到吧？”
嘲讽声更加肆无忌惮。连那位记录长老也皱起了眉头，显然觉得我在胡闹。
洛明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准备欣赏我出丑的模样。
我站在巨大的试炼石前，显得渺小。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缓缓按在冰凉石面上。
（《万象归一诀》，敛！） 我模拟出刚感应到灵气的微弱状态。
试炼石……毫无反应。
“哈哈哈！果然是个废物！”
“丢人现眼！快滚吧！”
洛明笑得最大声。
洛麒痛苦闭眼。
记录长老摇头，准备驱赶。
就在嘲讽达到顶点的这一刻——
我按在石头上的小手，微微一动。
《万象归一诀》——万象归墟！
体内凝气巅峰的灵力，裹挟着《万象归一诀》那包容万象、亦可化归虚无的霸道意蕴，不再是简单地输入，而是化作一股高频震荡、蕴含着分解与湮灭特性的力量，瞬间灌入试炼石内部核心！
不是点亮，而是……摧毁！
嗡……咔嚓！！！
试炼石先是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一道刺眼的混沌光芒从内部爆发出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那坚硬无比、传承了不知多少年、足以承受金丹修士全力一击的试炼石，表面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不……不可能！”记录长老失声尖叫。
轰隆——！！！
一声巨响，试炼石……轰然炸裂！
无数碎石四溅飞射，烟尘弥漫！狂暴的灵气乱流以炸裂点为中心席卷开来，将靠得近的几个族人掀得人仰马翻！
混沌色的灵光在破碎的石块间缭绕不散，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一瞬间蕴含的、远超所有人理解的恐怖力量！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在原地，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脸上的嘲讽、鄙夷、看戏的神情，全部凝固，然后碎裂，化为彻底的惊骇、恐惧和茫然！
洛明的笑容彻底僵死，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指着我的手指僵在半空，如同一个可笑的雕塑。
记录长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浑身哆嗦，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堆废墟，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洛麒猛地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
我站在原地，周身似乎有无形的屏障，飞溅的碎石和灵气乱流无法近身。我拍了拍小手，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我平静的小脸。我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魂飞魄散的族人，最后落在几乎吓尿的洛明身上。
我歪了歪头，用依旧稚嫩，却如同来自九幽寒狱的声音，轻轻问道：
“现在，石头没了。你还看得出，谁是废物吗？”
声音落下，如同最后的丧钟，敲碎了一些人心中固有的认知和高傲。
整个广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和混乱。试炼石被毁，五岁幼童所为……这个消息，将以飓风般的速度，席卷整个洛家，乃至更远的地方！
我牵着彻底懵掉的姐姐的手，在一片狼藉和无数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碎得好。）
（这破石头，本就该换一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