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冰冷刺骨,洛麟紧紧抱着荒烈已然冰冷的身体,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嘟嘟在一旁呜咽,金色的血液也无力回天。
羽族大长老步履蹒跚地走近,声音苍老而沙哑:“圣主大人燃尽了涅槃本源,力竭而亡……但古老传说中,或有一线生机,系于那尊失落的神物——神农鼎。”
我猛地抬头,沾满雨水的脸上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光芒,死死抓住长老的衣袖:“长老!求您告诉我,怎么救她!”
长老凝视着我,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神农鼎内蕴的 ‘三昧真火’ ,乃生命根源之火,确有可能重燃涅槃之种,再造生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然,此火非凡力可驭,需一至为关键、无可替代的 ‘药引’……”
“是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追问。
长老的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句,如同审判:“需要天道圣体的本源核心作为引子,方能与三昧真火共鸣,精准引导其力,在湮灭中重塑涅槃。”
他深吸一口气,揭示了最残酷的代价:“这意味着,你必须主动剥离、献祭你自身的天道圣体本源。一旦本源离体,与三昧真火相融,便再无收回可能。届时……你将永远失去天道圣体。”
长老的声音低沉而残酷:“失去了天道圣体,你不再是天道眷顾之人。你那身与天道相连的修为将付诸东流,经脉会彻底枯萎,灵根将腐朽殆尽……从此,你将变成一个无法感应、更无法吸纳丝毫灵气的……真正的凡俗之人,甚至比寻常凡人更为脆弱。”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你,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为了一个可能失败的结果,付出你作为修道者的一切,值得吗?”
雨声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嘟嘟惊恐地捂住了嘴,它太清楚天道圣体对我意味着什么。
然而,我在听完这比死亡更残酷的代价后,脸上却没有丝毫犹豫与恐惧。我低头,轻轻抚摸着荒烈冰冷的脸颊,指尖带着无尽的眷恋,正准备抬起头,清晰地吐出那两个字——
“麟儿!”
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这凝重的气氛。
我猛地转头,只见姐姐洛麒在一位兽族战士的引领下,匆匆穿过人群,来到了我们身边。她显然是从安置她的安全处所听闻了消息,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当她看到我怀中毫无生息的荒烈,以及我脸上那未干的泪痕和决绝的神情时,眼中瞬间充满了心疼与了然。
“姐姐……” 看到最亲的人,我强撑的坚强仿佛找到了缺口,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助,“我……我没能守护好她……我答应过要保护好大家的……我……”
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巨大的自责和悲伤几乎将我淹没。
“傻麟儿,这不是你的错。” 姐姐洛麒快步上前,蹲下身,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我和荒烈一同轻轻揽住。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定,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她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用行动告诉我,她在这里。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荒烈苍白的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悲伤,有惋惜,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应。
在众人,包括我和大长老惊愕的注视下,姐姐缓缓伸出了她的手,轻柔地、带着某种庄重的意味,将掌心覆盖在了荒烈冰冷的额头上。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荒烈皮肤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我体内那因为悲伤和决绝而沉寂的天道圣体本源,仿佛被某种同源而又互补的力量唤醒,竟然不受控制地、温和地自行流转起来,散发出纯净的乳白色光晕!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姐姐洛麒的周身,也自然而然地荡漾开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气息并不霸道,却充满了坚韧、包容、繁衍与薪火相传的意境,呈现出温暖的生命之色——一种象征着人道昌隆、文明不熄的赤金色光晕!
天道圣体!人道圣体!
这两种代表着天地间至高规则之一的圣体力量,在此刻,因为共同的情感纽带与触碰荒烈这个媒介,竟然产生了玄之又玄的共鸣!
乳白与赤金两色光芒,并非相互排斥,而是如同阴阳鱼般交织、缠绕,形成了一道和谐而充满生机勃勃气息的光柱,将姐姐、我,以及我们共同触碰着的荒烈,一同笼罩在内!
在这奇异光芒的笼罩下,最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荒烈那原本已经彻底冰冷、毫无气息的身躯,心脏的位置,竟然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份生命迹象的重新出现,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这是……?!” 羽族大长老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震惊,连拄着木杖的手都剧烈颤抖起来。
嘟嘟也瞬间屏住了呼吸,金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荒烈。
我感受着怀中那微乎其微,却真实无比的跳动,以及那两股交织的圣体光芒中传来的、温暖而充满希望的生机之力,整个人都僵住了,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的希冀如同洪流般冲垮了之前的绝望。
姐姐洛麒也感受到了手掌下传来的细微变化,她抬头看向我,眼中同样充满了震惊,但随即化为一种明悟和坚定的支持。
莫非……
天道与人道之力的共鸣,本身就能孕育奇迹?!
难道不需要剥离圣体,也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那光芒交织的中心,锁定在荒烈那似乎正在从永恒沉寂中被一点点拉回的身躯之上。
慢慢的荒烈睁开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我:“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家。”
我收起眼角的泪水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