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抱歉,小月,还有希尔。”
老奶奶拄着拐,带着二女,来到孤儿院走廊的尽头,有一扇与其他房门并无二致的、漆成柔和平静淡蓝色的门。
门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银色数字牌:「7」。
于房前,她慢慢说道。
“孤儿院里面只有这一间空房子了,而且还是今天早上赶着收拾出来的。”
“不过你们俩都是女孩子,从小就是好闺蜜,住一间房子,睡一张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说着,她推开房门。
推开这扇门,门轴润滑得出奇,毫无声响,里面的空间比预想的要宽敞一些,但也异常简单。
房间正中央,放置着一张单人床。床是坚固的原木材质,打磨得十分光滑,没有任何毛刺。
床上铺着雪白的、浆洗得笔挺的床单,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像一个沉默的白色方块。
枕头蓬松,枕套洁白,没有一丝褶皱。
但是……
等下!
希尔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张床,意味着她就要和身旁的这位黑发“小姐姐”睡觉。
在老奶奶眼里,她们俩是好闺蜜,可希尔却知道,月绮夕小姐是男孩子啊!
也就是说,她要和一个男人,共度良宵?!
“咳,奶奶,有没有……”
她刚想说能不能准备两间房子,可突然想起来了这里的“秩序”,万一说错了话…所以她连忙闭上了嘴。
“嗯?”
奶奶转过身子,看了她一眼。
“没事,没事,我有点困了,说错了话了,奶奶您别在意哈!”
她慌忙摆手。
奶奶看着她那副可爱的模样,嘟囔了一嘴“关系真好啊”就笑着离开了,留下了两“女”。
“那个……”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口,又同时停顿下来。
二女僵持了一会,月绮夕率先开口。
“这样吧,毕竟男女有别,我打地铺睡觉吧。”
可希尔却摇摇头,摆摆手。
“还是不必了,万一睡一张床也是规则,你睡地上也很危险,况且……”
“况且你也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话语到后面已经细弱蚊蝇,月绮夕完全没有听清楚,只听见她嘟囔了一嘴。
既然人家都不介意了,那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月绮夕当然没有原话盘出。
“那…也行吧。”
不过她确实不是那样的人,毕竟连作案工具早都已经被没收了,而且两个女孩子,怎么说也不可能怀上吧。
嘶。
月绮夕突然想起来,她似乎是只狐娘。
不对不对不对!
她又想起来自己是如何诞生的。
她和女孩子做了也能怀!
甚至只需要贴贴三分钟!
这么一想,这孤狐寡女的,月绮夕突然觉得危险的人是她了…
……
最终,二女上了床。
不过,睡着的,也只有一个人。
少女金色的头发散在枕上,像是将熄未熄的晚霞,褪去了灼热,只余下一种柔软而疲惫的金色,几近象牙白。
几缕发丝黏在她的额角与脸颊,是被梦中微微的汗濡湿的,竟显出几分稚气的狼狈。
她的嘴唇自然地微张着,颜色是褪了红的粉,比醒时看着更薄些,眼睑阖着,覆盖了那双通常是湛蓝、闪烁着灵动的湖水的眸子。
看着希尔胸前那起伏不断的“山峰”,月绮夕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睡眠质量这好啊……
而在金发少女的梦中,她似乎看见了……
——看见了,在黑夜之下,这所孤儿院之中,一摊烂泥,一位躺着的赤发女孩,和一位狼狈的银发少女,正怔怔地望着“院长奶奶”。
身体,动不起来了…
这场考核,就这么结束了吗?
这是星梦最后的念头。
然而……
“院长奶奶!我们是出来去上厕所的!”
赤发女孩努力爬起来,拼尽全力大声的喊道。
星梦和奶奶的目光同时放在了莉莉安娜身上。
她像是在暴雨和泥泞中滚过一遭。
一头赤发,本该是燃烧的火焰,此刻却纠缠不清。
发绺黏在额前、颈侧,沾满了泥点,如同熄灭的灰烬般黯淡无光。
几缕发丝被汗水或是别的什么液体浸透,狼狈地贴在她涨红的脸颊上,蜿蜒如血痕。
她的呼吸是粗重而急促的,肩膀随着喘息微微颤动,嘴唇干裂,嘴角或许还残留着一点倔强紧抿后的苍白,与脸颊被掌掴后的红痕形成刺目的对比。
平静取代了她眼中的慌乱,虽然星梦知道,这是她在强撑,可这抹平静却给予了少女莫大的动力。
——“是的,院长奶奶,我们是出来上厕所的。”
……
不久,我们的黑发小姐,月绮夕也陷入了熟睡之中。
可她们都没有发现,自己身下的,那床单上面细微的、几乎不存在的睡痕正在缓慢地自行抚平。
清冷气息逐渐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原始的、混合着未加工木料和新浆布料的味道……
放在一旁的衣服也变得过于崭新,虽在熟睡,可二人的身体感到一种莫名的轻盈,仿佛连岁月加诸其上的微小负担也在被悄悄卸去。
一夜缠绵……
……
天亮了。
一种强烈的不对劲感将希尔•娜维娅从无梦的沉睡中拽出。
首先是触感——身下的床单柔软得过分,像云朵一样将她包裹,但这种包裹感…太全面了,好像是这个被子变大了?
希尔习惯性地想抬手揉眼,却发现手臂异常沉重,抬起的是一只藕节般白皙圆润、手指短小而肉乎乎的小手。
冰冷的、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瞬间刺穿了残存的睡意。
希尔猛地坐起身,这个动作也变得费力而笨拙,她看向身旁的月绮夕。
下一秒,她几乎要尖叫出来,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幼童般的、细弱的抽气。
“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不再是记忆中的男娘小姐姐,而是一个身穿一件纯白色的、质地柔软无比的婴儿式睡裙的黑发小女孩!
她的裙摆下伸出两条白白嫩嫩、小腿肚圆滚滚的小短腿。
而黑发小女孩不雅的睡姿,以至于她都能看见,那躺在睡裙下的,紧贴在女孩()之处的纯白衣物……
而自己…
也是同样的着装,差不多大小的身躯……
更令希尔吃惊的是,这张床上还躺着两个小女孩。
冷静,冷静下来。
“这是我昨晚梦见的金发少女和银发少女……连她们也变成幼年形态了吗?”
“不过,她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是本就属于这里的“角色”,还是和她们一样,被迫扮演着这里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