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血杀忽然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没有再看那些成年人,而是踱步到客厅中央那块色彩鲜艳的儿童游戏垫旁。
暗室内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林峰透过那颗共享的眼球,看到血杀的身影缓缓矮了下去,盘腿坐在了色彩鲜艳的垫子上。
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侄子,怯生生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叔叔。
另一个看起来也只有四五岁、梳着羊角辫的小侄女怯生生地坐在血杀对面,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懵懂和一丝畏惧。
侄女的父母——六妹夫妇,脸色惨白得像教堂的大理石雕像,死死攥着彼此的手。
“别怕,小家伙。”血杀的声音异样地温和。
他伸出苍白但稳定的手,开始挑选积木。
红色的方柱,蓝色的拱桥,绿色的长条...他动作不紧不慢,像是一位耐心的祖父,将积木一块块垒高。
积木一块块垒高,形成一座歪歪扭扭却颇为高耸的塔,塔尖的一块小积木摇摇欲坠,
“小朋友们,叔叔跟你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你看,”他开口,声音异常温和,是对着那个小侄子说的,“规则很简单:塔不能倒。”他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笑,仿佛真的在专心游戏。
小男孩被吸引了,忘记了恐惧,专注地看着那座危塔。
暗室中,林峰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懂血杀要做什么,但那股不祥的预感缠绕上他的脊椎。
其他藏匿的血族家眷也都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有孩子们压抑的、细弱的呜咽在黑暗中回荡。
客厅里,三、四、五、六妹和丈夫们,脸色已经由白转青。
他们不敢动,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杀与他们的孩子进行这场游戏。
血杀脸上温和的笑容未变。
积木塔在他指尖一次轻微的晃动后,终于失去了平衡。
就在它即将倾塌的瞬间,血杀却突然伸出手,不是去扶,而是轻轻一推。
“哗啦——”
精美的积木高塔瞬间崩塌,五颜六色的木块散落一地,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各种颜色的木块散落一地,滚到小侄子的脚边。
小侄子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血杀没有理会孩子的反应,他抬起头,目光投向门口的五妹和她的丈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规则变了。”他捡起脚边一块散落的积木,
“现在的规则是:如果你们不告诉我这里的‘长老’藏在哪里...”
他顿了顿,指尖用力,那块积木发出“嘎吱”的呻吟声,“下一次倒下的,就不会是积木了。”
五妹的丈夫踏前一步试图将妻儿护在身后,却被血杀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控制力,仿佛在说
“动一下,游戏就结束”。
血杀重新看向五妹,声音依旧平和,甚至带着点诱哄:“我们来玩‘说实话’的游戏,好吗?谁不说实话,谁就要出局。”
他抛了抛手中的积木,“出局的意思,就是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就像这座积木塔一样,哗啦一下倒塌...很简单,对吧?”
暗室中,林峰透过共享的视觉,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血杀用最无害的姿态,说着最残忍的话。
他看到五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她的丈夫和周围其他家眷的额头青筋暴起,却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动弹不得。
“我...我不知道...”五妹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里...这里没有任何长老...”
“唉——”血杀叹了口气,像是很失望,“我以为你们是聪明人。”
血杀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是吗?”他轻轻抛了一下手中的红色积木,然后猛地握紧!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响起,并非来自五妹夫妇,而是站在他们附近的一位十八岁大的侄子。
他的胸口,赫然插着那块红色的积木,木块的棱角深深陷入胸腔,暗红色的血液迅速洇透了他的丝绸马甲。
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凶器”,身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杀戮,开始了。而且是以这种随意、近乎戏谑的方式。

血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走向五妹一家。
他没有看五妹,而是蹲下身,与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另一个小女孩平视。
“小朋友,”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孩子的头,却在半途停住。
他指尖转向侄女怀里紧紧抱着的毛绒兔子,“你的兔子很可爱。但你看,它的耳朵有点脏了。”
他话音未落,站在五妹丈夫身后的一名血族青年,或许是受不了这极致的心理折磨,或许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妹妹,突然暴起,手指弹出锋利的骨刺,猛地刺向血杀的后心。
林峰在暗室中观察着这一切。‘这个侄子要出手了?血族的身体素质果然还是要强于常人,速度这么快。’
按照他的常识,他有种预感,血杀一定躲不掉这一致命的袭击。
可除了林峰自己,周围的家眷全都面露惊恐。
“不要!”五妹尖叫。
血杀甚至没有回头。
他的手臂像没有关节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甩出,众人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
下一秒,那名侄子的喉咙已被血杀反手掷出的餐刀贯穿!
刀柄兀自颤动。侄子捂着喉咙,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喷溅在身后雪白的墙壁上,身体软软倒下。
孩子们发出惊恐的尖叫。
林峰也是面色一凌:‘血族不是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不老不死吗?怎么会这样?难道血杀对那把刀做了手脚?’
血杀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掏出一块白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血迹。
他看向面无人色的其他家眷,惋惜道:“看,有人不遵守游戏规则。出局了。”
他一步步逼近。“我再问最后一次。藏在这的长老是谁,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