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公司，方故渊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往常这时候，顾明雅应该都还没到公司，就算提早到了，这会儿也该是在茶水间优雅地取出她的咖啡豆放入咖啡机中，打一杯现磨的咖啡。
她的私人办公室里和走道里会充满咖啡的香气。用顾明雅的话来说，这才有“上班优雅的氛围”。
但这会儿，她的表情显然相当愤怒，大声地打着电话，光从语气上就能听出她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半点闲情逸致。
大早上的就骂人，很少见啊。
方故渊心知肯定发生了什么，但他也知道不能这个时候凑上去触老板的霉头，只能装作没听到，像往常一样回自己工位上打开电脑干活。
但他一坐下，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桌子好像被人动过了。
“方故渊！你过来一下！”顾明雅眼睛一瞪，喊方故渊。
顾明雅的办公室是个私人的小办公室，就在方故渊所处的项目组办公室边上，仅供她一人使用。
自然，那个位置也是绝佳的能一览全局的位置，设置了一大块玻璃的落地窗，好让她能实时掌握外边办公室的情况。
方故渊往顾明雅办公室走的时候总有种错觉，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初高中时代，被老师从教室里喊去老师办公室谈话，满满的威压感。
“顾总，有什么事？”
顾明雅倒是单刀直入，一句废话都懒得说。就连平常的寒暄都免了。
“昨天晚上，我们公司遭贼了。”
“什么？！”方故渊大惊失色。“丢什么了？损失统计了吗？”
“什么值钱的也没丢！”黑框眼镜后面的脸愈发阴沉，凝视着方故渊的眼神也更加不善。“但这才是最可怕的......”
方故渊这时才意识到什么，猛地骂了句脏话。
“既然他们不是冲钱来的，那大概是？！”
既然不是冲钱来的，自然就是冲着他们公司刚研制完成准备测试宣发的新产品——代号为“灵犀96”的协同感知互联端来的。
自从他们公司放出风声，就有不少业内同行虎视眈眈，生怕这颗冉冉升起的行业新星从他们手中分一大杯羹。
单是方故渊外出参加交流会议碰到的想要打探详细参数和信息的都有不少，只是都被他一问三不知地糊弄过去了。
“对。警察早就来看过了，你的位置，他们好像也翻过了。你文件平时都上锁了的吧？”
方故渊沉思了一会儿，仔细回忆。
“纸质文件我都照旧放进保险箱里了，电子文件在我台式电脑里，不过我电脑有好几道加密，他们应该打不开吧。笔记本电脑我昨晚带回家了，这个应该没事。”
“嗯，这倒是还好。从监控来看，他们确实没打开你的电脑。所以，他们就进了我办公室，想撬开我办公室的保险柜。”
顾明雅起身，领着方故渊走到保险柜前。
黑色的嵌入式保险柜依旧沉默无言，看起来坚实牢不可破，只有几道十分细小的浅白色刮痕留在门上。若是不细看，大概根本发现不了。
“昨天...准确来说，是今天凌晨，他们输入密码错误之后，保险柜就自动报警了。警方和保安都收到了消息，但在他们赶到这里之前，那几个人就逃之夭夭了。”
“所以，保险柜的门还是没有被打开？”方故渊皱眉。“那好像，还好。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对，没打开。但他们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善罢甘休，这一点我同意。”
方故渊等着顾明雅继续说下去，可她也不说话了，就那么歪着头注视着方故渊。
“我是绝对相信你的。你的人品，有目共睹，当年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被排挤。”
她足足看了方故渊二十几秒，才斟酌着开口。
“其实，我怀疑我们公司有内鬼，或者肯有熟人参与其中。这话你可绝对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方故渊愣了片刻，点头。
“这是当然。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看完这段监控就明白了。”
顾明雅微微抬头，眼神越过方故渊的肩膀，看向外面办公室一个个奔赴工位的员工。
走入项目组办公室的脚步声、拉开桌椅的声音和其他的声音有些吵。
她这一个眼神，方故渊立刻心领神会，起身走到私人办公室的门口，把门反锁，又走到那块极大的玻璃墙前拉下百叶帘，这才走回顾明雅身边。
这时间顾明雅刚好把视频拉到三人趁夜潜入、来到保险柜前的时间节点，指着屏幕给方故渊看。
摄像头在私人办公室的门口顶上，正对着里面的保险柜，所以只能看到他们进来后的背影。
画面上，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先是直接做了一个输入密码的动作，被提示密码错误之后又输入了一遍。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之后，似乎不太愿意输入第三次密码尝试，掏出器具尝试撬了会儿保险柜的锁没结果之后，摇了摇头，才最后又尝试了一次输密码。
警报响起的同时，这三人就从办公室溜了。
方故渊拖动进度条反复回看那几个动作，总算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第一反应是输密码而不是撬锁，也就是说对于他们来说，用密码打开这道门的概率远比撬锁要高吗？而且，这撬锁的动作也太生疏了吧，感觉不像是惯偷。”
方故渊沉吟道。“但这个保险柜他们没打开，或许输入的是旧密码，也可能是密码输错字母了，第二个可能性不大，我更倾向于是第一个。”
“是的，而且他们似乎笃定第三次密码输错就会发生什么严重后果——虽然这种同类型同款保险柜在市面上很多，被猜到也不意外，他们显然做足了功课。”顾明雅补充说。
“明雅学姐，这段录像可以发给我吗？我想回去研究。”方故渊问。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得绝对保密，不能跟任何人透露。”顾明雅的表情有些头疼。“我想了一下，还是不准备透露公司被盗的事情。你先替我观察观察周围的人。”
“小方，他们肯定不会就此作罢的。你是主要负责人，他们要是没拿到想要的东西，兴许会从你入手，如果你最近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奇怪的人，一定要警惕。”
“特别是，新出现在你身边的、新认识的人。”
顾明雅话音刚落，方故渊脑海中就立刻出现一个银色的倩影和她的话对上号儿了。
但是...这不太可能吧？她一个学生，怎么可能和公司机密盗窃有半点关系呢？
方故渊心头漏跳一拍，猛然想起他们刚交换没多久的家门钥匙。
“我知道了。”方故渊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