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浩大,这个词可以形容许多东西。
例如在西恩联邦的吴越之地,有一条叫做“罗刹江”的江河,每年农历每月初一到初五、十五到二十这两段时间,都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特大涌潮。
海潮到来前,远处先呈现出一个细小的白点,转眼间变成了一缕银线,并伴随着一阵阵闷雷般的潮声,白线翻滚而至。几乎不给人们反应的时间,汹涌澎湃的潮水已呼啸而来,潮峰高达3—5米,后浪赶前浪,一层叠一层,宛如一条长长的白色带子,大有排山倒海之势。
潮头由远而近,飞驰而来,潮头推拥,鸣声如雷,喷珠溅玉,势如万马奔腾。因而有诗曰:“钱塘一望浪波连,顷刻狂澜横眼前。看似平常江水里,蕴藏能量可惊天。”
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但是雪莉觉得应该和此刻黑兽潮冲击人类防线的场面相差无几了。
==
在行动开始的那一瞬间,以惩戒号为中点,其左右两边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数十个蓝色的能量半球体。
当这些半球体消失之后,数十个设施齐全的基地便是直接出现在了前线。
紧接着又是大片的能量半球体出现和消失,大批量的作战部队也是抵达了前线,呈现出了防御姿态。
不知是不是对这人类的把戏感到了困惑,血殇巨怪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攻击,直到人类的部队部署完毕之后才嚎了一嗓子,地面上的黑兽潮立刻向着人类防线发起了攻击!
先锋处的巨大黑兽率先狂奔,其余黑兽紧随其后,以菱形阵尖端直指防线直线冲杀而来。朦胧烟尘裹挟着令大地崩裂的咆哮,起初的剧烈震颤甚至让人分不清是地面还是世界在晃动。
这些黑兽的行动规律又整齐,与其说是兽潮,更像海中洄游的密集鱼群——通过高度协同让群体化作“一条大鱼”,即便是训练多年的人类军队,也难做到这般丝毫不乱的集体行动。
当兽潮距防线仅剩五百米时,人类的火炮与枪械同时开火,火焰撕裂了遮天的黑暗。即便冲在前方的是甲壳类、甲虫型黑兽,覆盖着角质化坚硬前翅与甲壳质外壳,也被炮弹与子弹硬生生撕裂身躯。可它们毫无停顿之意,即便伤势已远超普通生物的战斗极限,依旧迈着步伐向前碾压。
人类部队虽因黑兽的悍不畏死短暂动摇,却迅速恢复火力输出,只是血肉碎裂的闷响,早已被黑兽凄厉的咆哮彻底掩盖。炮弹爆炸与子弹爆头虽解决了部分黑兽,但更多个体踩着同伴的尸骸迂回推进,那令人绝望的数量仿佛从未减少分毫——敌人倒下的寥寥无几,它们似乎根本不知疼痛为何物。
如同潮水猛撞防洪堤,黑兽潮轰然撞上人类防线。敌我双方的吼声、惨叫、枪声与兵刃交击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人间地狱的战场悲歌,战局瞬间陷入敌我难分的大混战:
外形酷似巨蛇的黑兽长着吸盘状的嘴,体型大到需仰头才能看清,它扭动着身躯践踏周围的设施;一只黑兽融合了蜘蛛与蝎子的特征,正在敲击着一辆步战车的装甲;一头全长近十米的野猪型黑兽周围,士兵们紧守阵型,用手中的坚盾组成密集枪阵艰难抵挡。
在黑兽的持续猛攻中,人类部队虽在阵地上死战不退,可悬殊的数量差距终究让他们逐渐陷入劣势。眼见地面战局僵持,守军立刻呼叫空中支援,数支战机梯队呼啸而至,向地面兽群倾泻着机载火力。
听到战机引擎的轰鸣,地面上尚存战力的士兵们瞬间爆发出欢呼,可欢呼声刚出口,眼前的景象便让他们僵在原地:一道银色光线状物体骤然出现,在空中精准横掠,瞬间命中了空中的战机。
刹那间,这些“铁鸟”被径直撕裂,在熊熊爆炸中化作火球坠向地面。
紧接着,数道银色轨迹再次划破天空,这次的目标竟是本就不堪重负的地面部队——只要被银色轨迹触及,即便身披厚重装甲的战车也会被拦腰撕裂,人类士兵更是直接在半空被切成两截。放眼望去,整个战场都被银色轨迹切割得支离破碎,狂乱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绝望再次笼罩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
“……看来是完全落入下风了啊。”
站在惩戒号的副飞行甲板边缘,全副武装的雪莉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况,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挂在她脖子上的骨传感耳机忽然一阵震动,麟常曦的声音传入了少女的耳中:“丫头,已经做好起飞准备了。”
“好,出击!”
雪莉话音刚落,只见上层的主飞行甲板上传来一阵呼啸,两架“荒原狼”战斗机弹射起飞了。
“……虽然是借助它物,不过人类确实是再度能够触碰到天空了。”
发出了一句感慨,雪莉带上护目镜,接着便是从飞行甲板上跳下去了!
是的,她就这么直接跳下去了!毫不迟疑的!!
张开四肢缓解了自己的下坠速度,雪莉闭上眼睛,轻声吟唱道:“主啊,请给予我羽翼,助我翱翔于天际吧。”
话音落下,只见无数光线向着少女汇聚而来,在其背后融合编织成了一对巨大的白色光翼。
双翼一震,雪莉那原本下落的身形顿时止住了,接着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弧,追上了先行出发的战机。
“!——原来丫头你是这么飞的啊。”
在驾驶舱里,麟常曦一转头便是看到了并排飞行着的少女,于是发出了一声感叹。
就在这时,驾驶另一架战机的莉拉突然开口道:“敌方空中部队来袭,就在正前方!”
听闻此言,雪莉和麟常曦向前望去,只见一团团黑色的云朵正在朝着他们飞过来。
不!那并不是云,而是聚集在一起的、同样能够飞行的黑兽!!
“意料之内的反应呢……”
取下了挂在肩上的、之前葛叶递给的那把老式燧发枪,少女枪口前指,再度开始了吟唱:“主啊,请将吾敌击落大地。以主之力,为世上带来平安!”
伴随着雪莉的吟唱,光线开始朝她汇聚,最终灌入到了她手中的燧发枪当中。
“贯穿吧,闪光!”
感受到枪膛当中即将抵达顶峰的能量,雪莉扣下了扳机。
下一秒,一道耀眼的光柱自燧发枪的枪口奔涌而出,汹涌的能量波在接触的瞬间就将袭来的飞行黑兽们尽数剿灭!
——
与此同时,惩戒号上。
“!——侦测到高能镭射光束发射……不!这种能量强度……是阳电子炮!”
“!——你说什么?!”
听了副官的汇报,雷耶斯感觉自己的常识快被颠覆了。
——
雪莉发出的攻击十分强势,不仅歼灭了来袭的兽群,甚至贯穿了血殇巨兽用触手编织出的防御,在后者的身体表面烧出了一块凹陷下去的烧伤。
“AHhhh……”
发出了一声不可名状的叫声,血殇巨怪的那三个头一起转了过来,眼睛当中汇聚起了银色的光芒。
数秒之后,多道之前撕裂战场的银色轨迹便是从巨怪的眼睛里激射而出,目标直指刚才伤到了它的黑发少女!
“!——小子!”
“明白!”
在目视到怪兽眼睛发光时,敏锐的直觉让莉拉马上知晓了对方的意图,于是立刻呼叫了麟常曦,与其一起按下战机的攻击按钮。
——众所周知,寻常战机在攻击装甲单位时,通常都是先使用挂载在机翼两侧的导弹,导弹用完了之后才会使用机炮来继续攻击。
但是对于驾驶“荒原狼”的飞行员来说,除了机翼的导弹之外,他们对付装甲单位还有一种手段,那就是机头两侧GAMP.385“铁砧”能量加农炮。
这种定向能武器是攻击战斗机能携带的最强大的武器,在测试时仅一发就可以对装甲造成有效毁伤,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很容易过热,几轮射击之后就得等待冷却。
在血殇巨怪发射出银光的同时,两架“荒原狼”上的“铁砧”加农炮也是打出了能量炮弹,两者轰击在一起,竟是互相抵消了!
见此情形,雪莉当即通过无线电大声喊道:“中校,就是现在!”
下一秒,惩戒号上的F-SPAR加农炮便是开火了,巨大的光柱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命中了血殇巨怪的身体。
虽然这一发炮击对于已经极巨化了的血殇巨怪并没有造成严重伤害,但依旧是在其身上撕裂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好机会!】
眼眸一凝,雪莉双翼一震,其身形顿时化为一道白色的流光,飞掠进了那道伤口当中。
“!——任务完成,撤退!”
看着白色流光消失在了血殇巨怪的伤口当中后,莉拉当即大喝了一声,跟着麟常曦一起离开了这片空域。
——
噗通!
因为在突击的时候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雪莉在进入血殇巨怪体内之后根本刹不住车,直接是撞在了地面上,凌空翻滚了好几圈之后才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幸好还没有把无人机打开,不然被人看到就尴尬了。”
爬起来之后擦了擦脸,雪莉取下了别在腰间的一个小装置,稍稍摆弄了一下,这个小东西顿时从体内伸出了两个小的螺旋引擎和一个小型的摄像头,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无人机。
“呃——,启动是……”
虽然在出发前听过讲解,但是因为在阿拜多斯里基本上没用过什么高科技设备,雪莉费了一点功夫才把无人机启动了。
悬浮在半空中,无人机从摄像头处投下了一束光芒,看样子应该是启动了手电筒的功能。
凭借着这道光芒,少女终于是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黑色的山洞,但是和大自然当中存在着的山洞有些不同,这个山洞里可以看到许多人造物的痕迹——电线杆、广告牌、汽车、以及大楼的碎片。
甚至是这些人造物的制造者……人类,此时也是被禁锢在血殇巨怪的物质组织中,浑身僵直,并且眼睛当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
“……这场面拿去做鬼屋的话绝对很火。”
通过电脑看到了无人机回传过来的影像,爱衣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与此同时,莉拉打开了麦克风,接着开口道:“雪莉,马上干掉那只怪兽,防线快撑不住了!”
——
“!——我知道了!”
眼眸一凝,雪莉稍稍整理了一下,接着便是奋力向前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