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果再不干活,那个麻烦的公主肯定又会来吵闹自己,指责他这个女佣懒惰,连自己的窝都收拾不好,而打破自己的清静。
简单地喂小面包吃过午饭后,他将其轻轻放在石阶上,迅速而仔细地用一块相对柔软的布做成口罩的模样,戴在小家伙的脸上,遮住口鼻以防灰尘。
接着,他再次用布条熟练地将小家伙固定在背上,确保她既安全又不会妨碍动作,小面包似乎很喜欢这个位置,小手抓着他的头发,“呀呀”地叫着,像是在催促。
准备完毕后,白痴点点头,随后便重新走进那间破败却已属于他的木屋。
这一刻,他的眼神恢复了平常的冰冷与专注,如同一只真正的下水沟老鼠般,仔仔细细审视起自己的巢穴来。
修缮工作,正式开始。
白痴的第一步并非急于抄起泥巴填补那些显而易见的破洞,那是外行人才会做的鲁莽举动,说不定一用力就会让这堵墙坍塌下来,他是专业的,所以他再次进行了一次系统而专业的评估。
屋顶的结构大体完整,但有多处瓦片碎裂或缺失,而且因为腐烂,并不牢固,必须严加注意,这是防雨的重中之重。
墙壁东南西三面均有破洞,大小不一,形状不规则,北边的墙相对完好,但也有裂缝。而门窗这边……门轴毫无疑问地锈蚀,开关门总有声音,那门板也变形关不严实,窗户框架松动,不能有效遮蔽风雨,同样关不严实。
地板是木制的,还算平整,但潮湿,且开裂的缝隙中已经长出了杂草,至于家具,除了破了一点,都还保有最基本的功能,没必要动它。
有问题的地方很多,但到底并不是难事,曾经,一块破烂的布片,报纸,浆糊,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毛毯,和几块用来固定的木块,就组成了他无数个家,如今这座房子到底也不过是大了一点而已,对他来说,想要让它变成适合自己居住的地方,无疑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评估完毕,白痴迅速在脑海中构建起行动计划,材料就地取材,泥巴,杂草,随处可见,而报纸和少量木头也可以在垃圾堆中找到,不难取得,而旁边,就是一个水井,工具……诸如扫把等,坎帕给自己拿来了一些。
屋顶是第一优先。
白痴走到屋外,目光锁定在那片茂密的荒草丛和屋后那些老树上,他不需要梯子,徒手抓住墙面的凸起和枯藤,几个利落的蹬踏,便轻松翻上了屋顶,动作轻盈得甚至只是让小面包觉得在玩,让她又开始“咯咯”地笑起来,小手用力地抓着他的头发。
“面包,抓稳。”
白痴这样说到,随后便仔细检查起屋顶的状况。
幸运的是,大部分都只是表面腐朽,承重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小心地移开那些松动的碎瓦,清理掉堆积的落叶和淤泥,然后,他抽出暗灭,开始大量割取房屋后面树林那长而韧,带点油性的茂密杂草,将它们一捆捆地运上屋顶。
他将这些杂草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粗长坚韧的,准备用于屋顶;另一部分细软的,留着填充和后续用途。
铺房顶的方法对白痴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技术难点,只要将杂草厚厚地、交错地铺在清理干净的地方上就好,当然,尤其注意覆盖那些有细小缝隙的地方,防止漏风,漏雨。
然后,他回到地面,用铁桶从井里打水,用泥巴和起粘稠的黄泥,他将这些泥巴均匀地涂抹在铺好的厚草垫上,用力拍实抹平。
最后,再将那些还算完好的旧瓦片覆盖在泥层上,交错叠压,确保雨水能够顺流而下,不会倒灌,对于缺失瓦片较大的区域,他则用削平的木片嵌入泥中,再覆以多层浸过泥浆的厚实草束,同样拍打结实,形成一道简易的防水坡。
整个过程枯燥、重复,极其耗费体力,白痴静静地干着活,不停在屋顶上默默地忙碌着,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混着泥浆粘在身上,小面包最初还很兴奋,后来就在阳光和父亲规律的动作中昏昏欲睡。
当最后一片区域修补完毕,夕阳已开始将天边的云染成橙色。
白痴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确保已经十分牢固,不会漏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从屋顶上下来,将身上已经睡着的面包轻轻放在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枯草上。
那么,接下来就是墙壁。
墙壁上,说到底也就是一些小小的破洞,解决起来远比屋顶要简单的多,只要将收集来的旧报纸,用水略微浸湿,揉皱后塞入洞中填满填实,然后用泥巴直接糊上去,抹平就行。
不过,对于较大的破洞,则需要骨架支撑,于是白痴从附近找来一些较为坚韧的树枝,削去枝叶,一个个嵌入洞中,固定在尚且完好的墙壁上,然后同样先填充缝隙,再厚厚地糊上泥巴,抹平,为墙壁打上了一个个泥巴补丁。
轻轻松松。
接下来,就是门窗。
修缮门窗的难度,比修补那些破洞更为轻松,只需要将变形,而遮盖不住的地方用杂草堵住就行,这样便固定了总是会乱晃的房门。
同时,窗户也被杂草和泥土封上,只留下一扇最小的窗户用于通风,只要牺牲一些光照,便能换来安全感与密封性,很值得。
最后便是内部清理。
他用那把破扫帚将屋内的灰尘、蛛网、碎石和枯草全部扫出屋子,地面缝隙里的杂草并不妨碍走路,没必要清理,而某些较大的裂缝,则同样用泥巴填塞抹平,歪斜的桌椅被垫平,没有被褥的床板也被清理干净,最后再将橱柜里的蟑螂全部赶走。
一天的工作,便终于落下帷幕。
白痴满身泥土的直起腰,再次环顾屋内。
此刻的小屋,已然大变样,屋顶不再透光漏风,墙壁密不透光,门窗紧闭,屋内虽然昏暗,却牢固无比,十分安全,还充满了泥土和杂草的清新气味,白痴被安全感所裹挟着,毫无疑问。
他,十分满意。
这座木屋,是他至今所有的家中,最满意的一个,同时也是由他亲手打造的、符合他最高生存标准的巢穴。
“呜哇……”
小面包的哭闹声适时从外边传来,听得出来,她醒了,也饿了。
白痴结束了所有工作,走出门外,将其抱起,给她喂了水和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捣成糊状的面包,再混合一点偷来的奶渣,便是这个小家伙的晚餐。
很明显,小家伙依然对胡桃的投喂心心念念,所以吃得并不满意,但可惜,现在胡桃不在,没人护着她,而她也抵不过饥饿和白痴那冰冷的眼神,只能哼哼唧唧地吃完了。
坐在门外,他再度抬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屋子,自己的家。
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屋子的安全性和实用性已然到达了顶峰,白痴的评价始终如一——非常满意。
而更重要的一点,胡桃的要求也全部达到,他修补了屋顶,填补了墙壁,门窗也关得很严实,屋内的环境也很好,能时时刻刻嗅到泥土和青草的芳香,小面包一定会很开心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他几乎能想象到明天胡桃前来时,或许会为他这高效、安全、且充分考虑了小面包成长环境的成果而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喋喋不休。
白痴再次看了一眼这个房子,那个自今早便泛起涟漪的情感,此刻再次浮现在了自己心中。
从现在开始,这便是我们的家……不是“我”的家,而是“我们”的。
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是不是就叫做幸福?
看着这栋土屋,白痴觉得自己的内心,居然,有点高兴?
……想不明白,算了,如今,好像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