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门的心脏,具有最强烈的抗毒特性,能消解世间任何毒素,小妹妹,只要吃掉它,你身上的媚.药就可以解除了。”
“啧,多事的女人。”
暗灭不耐地咂了咂嘴。
“看小丫头发情到虚脱,多有意思!”
“…………”
胡桃闻言,愣住了,声音带上了难以置信的颤抖。
“……维门的心脏……可……可以解毒?”
“没错。”
刹那间,胡桃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这光芒迅速转化为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幽怨!她猛地转向一旁极力避开她视线的男孩,声音因为激动和委屈而拔高。
“……我之前……让你吃……你,为什么……不吃……!害得我……变成……现在这样……!我……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白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因为,我,不知道。”
“……哼!”
胡桃重重地哼了一声,狠狠扭过头去,胸口剧烈起伏着,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某些阴暗的报复念头。
“呵呵,放心,只要把这东西吃下去,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中毒,世间任何毒都对你没有效果,包括**。”
“诶……?”
胡桃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了出来。
“一……一点效果都……没有了吗……?”
“……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你很喜欢这种感觉?”
少女微微挑眉。
“没!没有……!”
胡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色更加红润,矢口否认!不过事实上,她想的压根不是这个……在听到维门的心脏可以解毒,却因为白痴不让吃害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遭受如此漫长羞耻的快乐……不是,我是说折磨,胡桃心中就忍不住有些幽怨,以至于某个,“想给这个白痴也下点药!”这个略显阴暗的念头,变得更加强烈……
可是……如果吃了这心脏,以后任何毒都没用了……那岂不是……给白痴下点.药的报复计划也彻底泡汤了?可恶啊!
胡桃内心的小人在疯狂捶地。
“……那就好。”
少女笑着点点头,没点破她那点小心思,只是从包袱中,取出几瓶调味料,往那旋转着的心脏洒上去,接着,她的目光仔仔细细在白痴和胡桃身上扫过,对着他们的身体比划了一会儿后,便从包袱里摸出了一些布料,剪刀,和针线。
“维门的心脏,固然可以解世间一切毒,但其副作用同样不容小觑,你们会感受到剧烈的疼痛,痛不欲生,但是,我可以帮你们免除疼痛,只不过,凭你们如今虚弱的身体,仍然会陷入昏迷。”
“所以,趁着这火光和等待的时间,我们来聊聊天吧。”
“哦哦……好……”
“…………嗯。”
少女微微抬头,再一次扫了眼这两个孩子,最后看向那面无表情的白痴,和他怀中那闻到了肉香,在梦中流着口水的小丫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开始了她的话语。
“看起来,你跟这个与你毫无血缘关系的小丫头,感情真好呢。”
“……她,是我的女儿。”
白痴低着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火焰山与小面包脸上的暖光。
“是啊,你的女儿……”
她说。
“只有这一点,你从来没有变过,白痴,只需要面包,不是吗?”
“如果小面包此时是醒着的话,听到你的话语,一定会“啊呜啊呜”高兴地叫个不停呢。”
“…………她现在,还听不懂话。”
“哈哈,刚刚只是开玩笑啦。”
她笑着说道。
“不过,如今的你,相比我们上次相见时的模样,其他方面的变化之大,着实让我有些讶异呢。”
少女话锋一转,又将目光转向跪坐在一旁,依然难受难忍,却因为解药在望而勉强维持着安静,眼神却依然忍不住飘向白痴的胡桃。
“没想到仅仅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能让你产生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她的判断,果然没有出错……”
她凝视着白痴那双漆黑的眼眸。
“看看你现在的眼神,渐渐的,已经不再像一个纯粹的野兽了呢。”
“…………野兽?”
“是啊,野兽。”
“过去的你,像极了挣扎求生的野兽,野兽没有人类的自尊,没有世俗的道德感,一切行动的准则都只围绕着最原始的本能——生存。而野兽,也会拼死保护自己的幼崽,甚至甘愿为之付出生命,但它不会思考为什么要这么做,不会去衡量值与不值,它只是本能地、深切地“爱”着,如同守护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过去,我曾对你说过,人始终是人,并非野兽。我真心的希望你不要步你前辈的后尘。也不希望看到你哪一天真的迷失自我,变成一个比史诗级魔兽更难应付的东西。”
“可如今……你已经愿意尝试了。在自身难保,怀中抱着幼崽,面对一个比你强大得多,随时可能威胁到你和她生命的存在陷入危险时……”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胡桃,
“你没有选择立刻带着幼崽逃离这危险之源,也没有选择在绝望中拼死撕碎对方,而是……选择了“教导”。”
“教导那个强大却懵懂的存在,如何自救。哪怕这自救的方法,让你自己也陷入了极其难堪,甚至危险的境地,你也还是守在这里。”
她说,
“要知道,教导这种行为本身,就包含着沟通,引导,承担风险,以及对他人一定的信任……这,便不再是纯粹的野兽本能了。”
少女顿了一下。
“或许,你会想说,你只是想利用她,或者说想让她不再缠着你,好让你和你的面包能继续活下去……这依然是野兽生存逻辑的延续。但是,我却能清晰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被悄然改变,你在这场被迫的接触和混乱的求生中,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推搡着……迈出了超越生存本能的一步。”
“这让你,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野兽,你正缓缓地,朝着“人”的方向走去。”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与你相差无几,甚至是一模一样的男孩,走到你这一步,用了快要整整十年,甚至还要多,而你,却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超越了他,这,让我感到无比欣喜。”
“…………”
“我希望,你能够在追寻你想要的幸福的过程中,能够因为这样的变化,而变得更轻松一些,更像“人”一些,太过压抑。只有生存本能的日子,总是令人窒息的,不是吗?”
“…………我,明白。”
白痴沉默良久,才又重新开口。
“谢谢您。”
“很好。”
少女欣慰地笑了,又将视线转向胡桃。
“小妹妹。”
“嗯……我……我听着的……姐姐……”
声音闷闷地从她臂弯里传来。
“呵呵,你这小丫头,倒是讨人喜欢,不用再捂着脸了,小傻瓜,人啊,有**,是正常的,你也只是……吃了点脏东西,中招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抬起头来。”
“……呜呜……”
胡桃发出一声呜咽,身体缩得更紧,但终究还是慢慢地抬起了那张布满红晕,眼神躲闪的脸。
“好啦,不说这些让你尴尬的话了,小家伙,对于你如今的力量,以及你的心武,“血善”,你怎么看?”
“怎么看?我……不知道啊,我好像……天生力气就大……我,没想过这些事……只是觉得……我好厉害……!能把坏人都打跑!”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又带上了一丝不安。
“但……但是我的心武,血善,总觉得……好……邪恶……像是,什么吸食人血的怪物……为什么……善前面,会有一个血字呢……”
“天生就有很强的力量……这种事,听起来就很棒,不是吗?尤其是对于你来说。”
“毕竟你的性格就是这样,傻傻的,单纯的相信善良与爱的童话,这样的性格,如果你没有相应的力量,那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善良,有时也会成为刺伤自己和他人的利刃。”
“至于这力量是怎么来的……呵呵,说不定是某个在意你的人,给予你的馈赠呢?
她说。
“某个小家伙,或许是见过了太弱小的你,造成了太多本不该发生的事,以及无法挽回的别离,让本该在阳光下欢笑的你,再也见不到阳光,让本不该离去的人,不可避免的离去,你那纯粹的善良,本不该造成如此悲伤,也不该……让你如此悲伤,不是吗?”
“至于血嘛……”
少女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说不定,它是谁人与你最重要的锚点,是谁赠予的馈赠,或是……诅咒?又或者……只是与你比较相配呢?听听,“吸血公主”,“吸血姬”,是不是挺帅的?说不定这样才更像你呢?”
“不帅……一点都不帅……好恐怖啊……像个怪物……”
胡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栗色的头发随之晃动,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听着那大段大段的话,觉得有些茫然无措。
“不管你接不接受,那都是你的力量,是你命运的一部分,既然无法摆脱,就想想办法,如何理解它,运用它,让它成为你守护“善”的武器,而不是恐惧的源头吧。”
“好……好吧……”
胡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妹妹。”
少女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
“我再提醒你一句,所谓”的善,不能是不带思考的善。”
篝火噼啪作响,将三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岩壁上,摇曳不定。
“……善?”
胡桃喃喃重复,眼神依旧带着**残留的迷离和困惑。
“不带思考的……是什么意思?”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火光,投向更遥远的黑暗。
“就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利刃,不亚于漆黑的匕首。”
“纯粹的善意,如果缺乏智慧的引导和边界的约束,就像盲目挥舞的利刃,伤人,亦伤己。”
“如果你很弱小,那或许还好,掀不起太大波浪,但如果你有了某些异于常人的特质,你就必须学会思考……思考你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决定的分量。”
“思考……”
“没错,因为说不定某一天,你一个不经意的念头,一个盲目的“善举”,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可怕的连锁反应,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整个世界都无法抹去的,永不消散的伤痕。”
胡桃歪着脑袋,默默听着,努力咀嚼着对她而言过于深奥的话语,可是,无论怎么听,胡桃都听不懂……这位被白痴称为师父的少女,她到底看到过,或者见证过什么呢?
“善良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
“诚然,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傻,单纯的相信善良与爱……那世界,无疑是美好的乐园,但世界,从来不是这样简单,所以,你就需要仔细思考一下,你心中的“善”。”
“真正的善,是看清代价后的选择,是衡量后果后的担当,它需要你睁开眼睛,看清这世界的复杂与灰暗,而不是……闭着眼睛,只凭一腔热血和天真幻想横冲直撞。”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胡桃如今狼狈却依旧难掩天真本性的模样。
“就像现在,如果你能多一点思考,多一些对未知的警惕,或许就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胡桃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红润,羞耻感再次汹涌而来,她猛地低下头,手指死死攥紧了破烂的裙角。
“力量是你的工具,心武是你的延伸。”
少女的声音,如同最为真诚的箴言。
““血善”……“血”或许是它的形态,是它的代价,但“善”,才应该是它最终指向的归宿。如何驾驭这血色的力量,去实现你心中那份思考过的,真正的“善”……这,将是你此生必须面对的课题。”
“呵呵……不过事实上,这一点……我倒是毫不担心,因为就算你一身血色,你也会固执地,甚至有些笨拙地,走在你认为的“善”的道路上。”
“……唔……?”
胡桃怔怔地坐在原地,少女的话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盘旋,看起来,**的功效,整整一天一夜的自我劳作,实在是让她本就不聪明的脑仁,直接缩小到了脚下那些沙砾的程度,以至于此刻,她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好啦,话题到此结束,我亲爱的两个小家伙,这些话语,无论你们理解,还是不理解,未来的某一天,总会清楚的感受到他们沉甸甸的份量的,所以,有关于这些,便没必要多说了。”
她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
“唯一还需要你们万分警惕的一点,就是你们,必须小心一个叫休·穆拉的女人。”
“……休·穆拉?这……又是谁?”
“具体的,因为某些原因,我不便多说,但记住她的特征,黑色头发,蓝色眼睛,戴着面纱。你们这一次遭遇此般追杀,却完全孤立无援,极大可能是有她在背后作怪,日后,无论身处何地,务必万分小心此人,明白吗?”
“嗯……”
胡桃瞥了眼白痴,发现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后,只好点了点头。
“明白了……谢谢姐姐……”
“…………明白。”
“很好,那么,话题结束。”
少女欣慰地点点头,神情放松下来,站起身,目光落在那已经烤得焦香四溢,油脂饱满的维门心脏上。
“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