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節 北境寒影 冰谷死鬥
金光如潮水般淹沒整個冰裂谷,光脈符印所及之處,蝕之氣息如冰雪消融。冰蝕鳳凰發出痛苦的哀鳴,龐大的身軀在聖潔的光芒中劇烈扭動,構成羽翼的冰刃紛紛碎裂。
烏鴉主祭驚恐後退,法杖上的黑寶石出現裂痕:「不可能!這可是寒寂之主賜予的力量!」
霆曜豈會放過這個機會。月輝劍氣暴漲,整個人化作一道銀色閃電,直取主祭要害。劍未至,凌厲的劍意已經鎖定對方。
「保護主祭!」其餘蝕傀瘋狂撲來,卻被五名守護者弟子結成的劍陣死死攔住。
月璃維持著光脈符印,額間沁出細密汗珠。這一擊幾乎耗盡她大半靈力,但效果顯著冰蝕鳳凰的體型明顯縮小,氣息也衰弱許多。
「堅持住!」她對霆曜喊道,「再給我一點時間!」
霆曜劍招越發凌厲,每一劍都直指主祭要害。然而烏鴉主祭畢竟是黑羽教高層,實力不容小覷。他揮動法杖,一道道黑色閃電劈向霆曜,逼得他不得不回劍防守。
「沒用的!」主祭獰笑著,「儀式已經完成,寒寂之主即將甦醒!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就在這時,冰蝕鳳凰突然炸裂成無數冰晶。這些冰晶並未消散,反而在空中重新組合,化作數以百計的小型冰鳥,如蝗蟲般撲向眾人。
「小心!」霆曜一劍斬落十幾隻冰鳥,但這些小東西數量太多,防不勝防。
一名守護者弟子不慎被冰鳥撞到肩膀,傷口瞬間發黑凍結。他慘叫一聲,整條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冰雕。
月璃急忙分出一縷光脈之力為他驅毒,但這樣一來,維持光脈符印的力量就弱了三分。
烏鴉主祭見狀大笑:「看來你們的光脈之力也不過如此!」
霆曜眼神一冷,突然變招。月輝劍法最精妙的「月華傾城」施展開來,劍光如滿月清輝,將整個戰場照得亮如白晝。這一劍不僅逼退了主祭,更將空中的冰鳥清掃一空。
但代價是他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星輝甲。
月璃看得心疼,卻知道此刻不能分心。她咬破指尖,以血為引,在空中畫出一個更複雜的符印:「以我之血,喚醒光脈淨世!」
這一次,金光中帶上了一絲血色,威力卻倍增。烏鴉主祭的法杖應聲而碎,整個人被轟飛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
其餘蝕傀見主祭落敗,頓時陣腳大亂。五名守護者弟子趁機反攻,很快將它們盡數斬殺。
月璃快步來到霆曜身邊,見他臉色蒼白,急忙取出光脈源液:「快服下!」
霆曜卻推開她的手:「先救那個受傷的弟子。」
那名被冰鳥擊中的弟子已經昏迷,黑色紋路從肩膀向心口蔓延。月璃不敢耽擱,將源液滴在他傷口上。金光流轉間,蝕毒緩緩消退。
確認弟子無礙後,她才轉身看向霆曜,語氣帶著責備:「你總是這樣不顧自己!」
霆曜難得地揚起嘴角:「你不是也在拼命?」
兩人相視一笑,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然。
這時,重傷的烏鴉主祭突然發出詭異的笑聲:「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他顫巍巍地從懷中取出一塊黑色晶石,「這才是...真正的儀式核心!」
晶石中封印著一滴暗紅色的血液,散發著令人戰慄的氣息。月璃感應到那滴血中蘊含的力量,臉色大變:「是寒寂之主的本源精血!」
主祭狂笑著捏碎晶石:「甦醒吧,吾主!」
暗紅血液化作一道血光,射向谷底深處。整個冰裂谷開始劇烈震動,比之前還要強烈數倍。岩壁開裂,冰雪崩塌,彷彿有什麼遠古的存在正在地底甦醒。
月璃當機立斷:「必須立刻撤離!」
霆曜點頭,對弟子們喊道:「結防禦陣型,保護月璃小姐先走!」
「想走?」主祭掙扎著站起,雙手結印,「已經太遲了!」
谷底突然裂開一道深不見底的縫隙,從中湧出濃郁如實質的蝕之氣息。這股氣息比之前遇到的都要純粹、恐怖,彷彿來自九幽深處。
月璃體內的陰陽佩突然發燙,月長耀焦急的聲音從中傳出:「璃兒,你們那邊發生了什麼?我感應到極其恐怖的蝕之波動!」
「父親,是寒寂之主的本源精血...」月璃話未說完,一道黑影已經從地縫中衝出。
那是一個完全由黑影組成的人形,沒有五官,沒有具體形態,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它出現的瞬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靈魂都在顫抖。
黑影「看」向月璃,發出冰冷的意念:「光脈的氣息...真是令人懷念。」
月璃強忍恐懼,將光脈之力提升到極致:「你就是寒寂之主?」
黑影發出低沉的笑聲:「不過是我的一縷分神罷了。但對付你們,綽綽有餘。」
它隨手一揮,五名守護者弟子瞬間被凍成冰雕。就連霆曜也被無形的力量擊飛,星輝甲上結滿冰霜。
月璃想要救援,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蝕之氣息如枷鎖般將她牢牢束縛,連光脈之力都運轉不暢。
黑影緩緩飄到她面前,伸出由黑影構成的手:「將你的光脈之力獻給我,或許可以留你全屍。」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霆曜突然暴起。他不知何時已經衝破束縛,月輝劍上燃起銀白色的火焰,這是他燃燒本源使出的禁術!
「離她遠點!」
這一劍快如驚鴻,就連黑影都來不及反應,被直接斬中。銀白火焰在黑影上燃燒,發出滋滋聲響。
黑影發出痛苦的嘶吼:「月輝之力!你竟然是月輝傳承者!」
霆曜擋在月璃身前,持劍的手微微顫抖,聲音卻無比堅定:「只要有我在,誰都不能傷害她。」
月璃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眼眶微熱。她知道霆曜這一劍付出了多大代價,燃燒本源輕則修為盡廢,重則當場殞命。
黑影被激怒了,蝕之氣息瘋狂湧向霆曜。就在這時,月璃終於衝破束縛,雙手結出最後的法印:
「以光脈傳承者之名封印!」
她將全部光脈之力注入符印,甚至包括額間的那道祝福。金光前所未有的熾烈,化作無數鎖鏈纏向黑影。
黑影發出不甘的咆哮,卻在光脈之力的壓制下緩緩退回地縫。烏鴉主祭見狀想要逃跑,被霆曜一劍斬殺。
當最後一縷黑影消失在地縫中,月璃也耗盡力氣,軟軟倒下。
霆曜及時接住她,聲音帶著罕見的慌亂:「月璃!」
月璃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他焦急的神情,虛弱地笑了笑:「這次...換我保護你了...」
說完便昏了過去。
霆曜緊緊抱著她,感受著她微弱的氣息,心中湧起從未有過的恐懼。他抬頭看向正在緩緩閉合的地縫,眼神冰冷如刀。
這場戰鬥才剛剛開始,而他發誓,絕不會再讓懷中的人受到任何傷害。
遠在寒石鎮的月長耀通過陰陽佩感知到這一切,臉色凝重地看向北方。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
冰裂谷中的蝕之氣息逐漸消散,只餘滿地狼藉。五名守護者弟子雖被凍成冰雕,但在月璃最後爆發的光脈之力庇護下,生機尚存。霆曜將月璃小心安置在背風處,立即著手救治。
他先將光脈源液滴在月璃唇間,見她蒼白的臉頰恢復些許血色,這才稍稍安心。轉身來到冰雕前,他運轉所剩無幾的月輝之力,掌心泛起溫和白光,輕按在冰雕上。
「咔嚓」
冰層緩緩融化,五名弟子相繼脫困,雖虛弱不堪,但總算保住性命。
「多謝霆曜師兄相救。」為首的弟子聲音發顫,看向昏迷的月璃,「月璃小姐她...」
「靈力耗盡,需要靜養。」霆曜簡短回應,目光始終不離月璃。他注意到她額間的光脈祝福變得極淡,幾乎看不見,心頭不由一緊。
正在此時,數道流光自天際掠來。月長耀帶著援軍趕到,看到谷中景象時臉色驟變。
「璃兒!」他快步來到女兒身邊,探查後神色稍緩,轉向霆曜時卻帶著責備,「我讓你們見機行事,為何如此莽撞?」
霆曜垂首不語,倒是倖存的弟子急忙解釋:「宗主恕罪,是黑羽教用獻祭儀式...」
聽完經過,月長耀長嘆一聲,拍了拍霆曜的肩膀:「罷了,你們做得對。若不是及時阻止,後果不堪設想。」他注意到霆曜衣襟滲出的血跡,「你的傷...」
「無礙。」霆曜語氣平靜,卻在起身時晃了晃。
月長耀伸手扶住他,感應到他體內紊亂的氣息,震驚道:「你燃燒了本源?」
這時,月璃悠悠轉醒,第一句話便是:「霆曜呢?」
見她醒來,霆曜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卻仍站在原地:「我在。」
月璃掙扎著坐起,察覺到他氣息不穩,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她眼眶微紅,輕聲道:「你又逞強。」
月長耀看著兩人,忽然道:「所有人聽令,立即護送傷員返回寒石鎮。霆曜,你隨我來。」
眾人領命退去後,月長耀布下隔音結界,神色嚴肅地看著霆曜:「你老實告訴我,方才是否動用了月輝禁術?」
霆曜沉默片刻,點頭:「情勢所迫。」
「你可知後果?」月長耀語氣沉重,「月輝傳承者燃燒本源,輕則折損壽元,重則傳承斷絕。你師父若在,定不會允許你如此胡來。」
「若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麼做。」霆曜抬頭直視月長耀,「保護她,是我的選擇。」
月長耀注視他良久,忽然取出一枚丹藥:「這是『回天續命丹』,能修復你損傷的本源。但記住,三個月內不可再動用月輝之力,否則神仙難救。」
霆曜接過丹藥,卻沒有立即服下。
「放心,璃兒那邊我會照顧。」月長耀看穿他的心思,「你現在最要緊的是養傷。」
待月長耀離開後,霆曜才服下丹藥。溫和的藥力在經脈中流轉,修復著燃燒本源造成的損傷。他靠坐在岩壁旁,目光始終落在不遠處正在接受治療的月璃身上。
月璃似有所感,抬頭望來。四目相對的瞬間,她朝他輕輕點頭,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
當晚,寒石鎮舉行了簡單的葬禮,祭奠在戰鬥中犧牲的守護者。月璃站在墓前,手中捧著一束冰原上罕見的雪絨花。
「他們本不該死。」她輕聲說。
霆曜站在她身側:「黑羽教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我感應到寒寂之主的分神並未完全消散。」月璃憂心忡忡,「它說這只是開始。」
「那就徹底終結它。」霆曜語氣堅定。
月璃轉頭看他,夜色中她的眼眸格外明亮:「你的傷...」
「已無大礙。」霆曜停頓片刻,忽然道,「等此事了結,我帶你去見我師父。」
月璃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月輝傳承者從不輕易帶人面師,這是他最大的認可。
「好。」她輕聲應道,指尖不經意觸碰到他的手。
這一次,霆曜沒有避開,反而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兩人並肩而立,在北境的寒風中許下無言的誓言。
遠處,月長耀看著這一幕,神色複雜。他身旁的老薩滿低聲道:「宗主在擔心什麼?」
「命運的齒輪已經轉動。」月長耀望向漆黑的夜空,「留給他們的時間,恐怕不多了。」
寒風捲起雪花,將墓前的雪絨花吹得微微搖曳。而在遠方的雪原深處,某個被遺忘的封印正在悄然鬆動。
新的危機,正在暗處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