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小淇浑身一僵,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猛地扭头盯向房门——门是锁着的。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恍惚。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习惯,但此刻,一种更深的寒意掠过心头:这不是他锁的。
在他昏迷(或者说,被压制)的这段时间里,是塔莎操控着这具身体,从内部反锁了房门。这个举动,是虚弱本能的防备,还是一个清醒的、为了隔绝外界干扰的决策?
“小淇?你醒了吗?”
是姐姐杭小依的声音,带着试探性的询问。
门外,17岁的杭小依正微微蹙眉。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居家T恤,下身是简单的运动短裤,一头与她年龄相衬的、柔顺的粉色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勾勒出那张与此刻房间内的杭小淇有着惊人相似底版、却更显少女柔美的脸庞。
她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手——锁舌卡住的金属声清晰地传来。
门外沉默了几秒。
这反常的锁门行为(尤其是在他“昏迷”刚醒时)显然引起了她的警觉。
“弟弟你又在房间里面做不健康的事情。”
门外传来杭小依半是调侃半是警告的声音,这是她惯常用来打破沉默的方式,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引出回应。
“再不开门姐姐就要生气了!”
房间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杭小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仿佛任何一点微小的声响都会引爆门外的世界。
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一切。
“杭小淇你不在里面吗?”
杭小依的声音提高了一些,语气中的调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将耳朵贴近门板,试图捕捉里面的任何动静。
死寂。
如同无人般的死寂。
这彻底的、不正常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让杭小依不安。如果是平时,他至少会不耐烦地回一句,或者弄出点声响。
这种绝对的安静,在她弟弟身上几乎从未发生过,尤其是在她明确表示要生气之后。
塔莎……连这种反应都算到了吗?
杭小淇在极度的恐慌中意识到,这死寂或许正是塔莎想要的——一种最能引发担忧,从而促使门外的人采取进一步行动(比如用钥匙开门)的状态。
杭小依的脚步声显得有些迟疑,随后渐渐转向客厅的方向。
隐约传来抽屉被拉开、物品被翻动的细微声响。
“钥匙放哪儿了……” 她带着困惑的低声自语隔着门板模糊地传来。
紧接着,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楼梯的方向,并且快速远去——她下楼去找钥匙了!
确认姐姐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楼下,杭小淇一直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软,几乎是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近乎窒息的恐惧此刻才找到宣泄的出口,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的嗬嗬声。
但这喘息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不能呆在这里……她马上就会拿着钥匙回来!
强烈的危机感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他强迫自己站稳,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的冰冷汗水。
他踮起脚尖,像一只受惊的猫,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地挪到门后。
他将发烫的耳朵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屏息凝神,努力捕捉门外的一切动静。
呼~果然走了随后,他用尽全力控制着力度,将门拉开一条细细的缝隙。
门轴发出微不可闻的呻吟。
一个身影从门缝里小心翼翼地侧身滑出。
那是一个穿着略显宽大白色睡衣的“少女”,一头与她姐姐杭小依如出一辙的粉色长发因为刚才的辗转反侧而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黏在微微汗湿的额角和脸颊。
睡衣的领口对于她此刻纤细的脖颈来说有些松垮,隐约露出底下清晰的锁骨线条。
原本属于少年杭小淇的睡衣,此刻穿在她身上,肩线微微下滑,而胸前的布料却被微微撑起,勾勒出青涩却已无法忽视的柔和弧度,腰身处则空荡荡的,更显出身形的单薄和一种易碎感。
她——或者说,杭小淇——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木地板上。
每迈出一步都极其轻缓,脚趾下意识地蜷缩着,仿佛这样就能减少与地面接触的面积,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微微弓着身子,是一种下意识的、想要隐藏身体变化并随时准备逃窜的防御姿态。
那双与姐姐相似、却因盛满惊惶而显得截然不同的眼睛,紧张地快速扫视着空旷的走廊,如同受惊的林中小鹿。
呼~果然走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气息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紧绷的肩膀还是略微松弛了一瞬。
粉色的长发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轻柔地拂过他的肩背,带来一种陌生而痒痒的触感。
短暂的庆幸之后,是更强烈的紧迫感。
他必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