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小淇被死死按在书桌前的硬木椅子上,手腕被丝巾以一种既不会留下永久伤痕却又绝对无法挣脱的方式缚在扶手上。他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徒劳地扭动着。
杭小依站在他身后,她自己那头柔顺的粉色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与她眼前这团属于“所有物”的乱发形成残酷对比。
她没有立刻拿起梳子,而是先用手,一把攥住了杭小淇的一大缕头发,力道不轻。
“疼……” 杭小淇本能地缩瑟。
“疼就记住。”
杭小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现在,你这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是‘我的’。我不允许它乱,它就不能乱。”
她终于拿起了那把宽齿梳,但动作毫无安抚之意。梳齿刺入发结,她不是小心翼翼地梳理,而是用一种近乎惩戒的力道,狠狠地向下拽通!仿佛在惩罚这些头发的不驯,也像是在惩罚这个身体原主的“背叛”。
杭小淇痛得倒吸凉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哭?” 杭小依俯身,贴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他敏感的耳廓,声音却冷得像冰,“眼泪改变不了任何事。
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可怜,更……需要被管教。”
她继续梳理,动作粗暴,每一次拉扯都像是在重申主权。
梳通之后,她拿起护发精油,将过量的液体倒在掌心,然后近乎粗暴地揉搓在他的头发上,尤其是发梢。她的手指用力刮过头皮,带来一阵阵战栗,这不再是护理,更像是一种标记,用气味和触感覆盖掉他原有的痕迹。
“闻到了吗?” 她将一缕沾满精油的头发凑近他的鼻尖,那是她常用的、带有侵略性的花香,“以后,你就该是这个味道。
我的味道。”
她强迫他看向镜子。
镜子里,两张极其相似的脸,一张冷静、掌控,带着一丝近乎愉悦的残酷;一张惊恐、无助,布满泪痕。
“看,” 她指着镜子,声音里带着一种扭曲的满足感,“现在,我们更像了。
从头发,到脸……” 她的指尖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带着一丝危险的狎昵,最终停留在他睡衣的领口,意有所指,“……以后,会越来越像。”
她解开了束缚他手腕的丝巾,但无形的枷锁仿佛套得更紧。
杭小淇猛地抽回手,揉着发红的手腕,身体却因为刚才那番“教导”而微微发抖。
杭小依看着他惊惧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胆寒的弧度。
她伸手,不是擦拭,而是用指腹有些用力地碾过他脸上的泪痕。
“记住这种感觉,” 她低语,如同恶魔的呓语,“你的身体,你的样子,现在都属于我。
我会把你变成最完美的‘妹妹’,一个完全符合我心意的……作品。”
“如果你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如果你不想被当成怪物处理掉,” 她顿了顿,欣赏着他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就乖乖听话。
学会如何成为‘我’的一部分。”
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如同藤蔓,在这一刻紧紧缠绕上来,勒得杭小淇几乎无法呼吸。
这不再是保护,而是一种更深的、令人绝望的吞噬。
他微微低着头,新梳顺的粉色长发如一道柔顺却冰冷的帷幕垂落,几缕发丝黏在尚存泪痕、微微泛红的脸颊上。
他的眼神空洞地落在不远处的地板缝隙,失去了焦点,仿佛想要穿透那里,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眼眶还是红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但新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疲惫。
他的嘴唇抿得发白,偶尔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一下,像是在无声地啜泣。
被丝巾绑过的手腕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他的一只手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那里,另一只手则始终紧紧攥着那块藏在阴影里的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僵硬发白。
他整个人的姿态都蜷缩着,肩膀内扣,像是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小、更不起眼,彻底消失在姐姐的视线里。
他的内心是一片被恐惧和荒诞席卷后的废墟。
妹妹……作品……一部分……
这些词汇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缓缓收紧。巨大的屈辱感灼烧着他的神经,不仅仅是因为身体被粗暴对待,更是因为自我被彻底否定和强行重塑。
他不再是杭小淇,他正在被剥离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一切,被塞进一个名为“杭小依的妹妹”的、精致而恐怖的模子里。
头发……是她的了……味道……也是她的……
头皮上还残留着被用力拉扯的刺痛感,鼻腔里充斥着那浓郁、属于杭小依的护发精油香气。这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连最基本的气息都不再属于自己。
他看着自己披散下来的粉色长发,它们那么柔顺,那么像姐姐,这景象让他感到一阵反胃般的眩晕。
这头长发不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它成了枷锁,成了象征,成了他被侵占、被改造的铁证。
逃不掉了……
这个认知带着绝望的寒意,渗透了他的四肢百骸。姐姐那双冷静到残酷的眼睛,那双蕴含着强大控制欲和占有欲的眼睛,仿佛还在背后盯着他。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外面是世界可能会把他当怪物的恐惧,而家里,是即将把他吞噬、消化、重铸的“亲情”。他被困住了,进退维谷。
塔莎……石头……
掌心那块石头传来的、微弱却唯一的暖意,是他此刻与“异常”世界,也是与“过去”的自己的最后连接。
它既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也成了他溺水时唯一能抓住的、冰冷而神秘的浮木。他该怎么办?这块正在消耗的能量源,那个沉睡在他体内、不知何时会苏醒的异界魔女……这些未知的恐怖,与眼前姐姐那已知的、迫在眉睫的控制相比,竟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更让人绝望。
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无力感笼罩了他。
他像一只被粘在蛛网上的飞虫,所有的挣扎似乎都只是徒劳,只会让缠绕的丝线勒得更紧。
未来像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而他,已经被推上了名为“杭小依的妹妹”的舞台,被迫扮演一个他完全陌生、也绝不想成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