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小淇抽抽噎噎，语无伦次，避开了所有关于异界魔女和神秘灵石的核心，只反复强调着自己身体的恐怖变化，以及姐姐杭小依那令人窒息的控制和压迫感，最终才逃到了这里。
她的话语破碎，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和无助。
刘晨曦听着这离奇却又由不得他不信的解释（毕竟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困惑，慢慢变成了一种混合着“我兄弟真他妈惨”和“这世界真他喵离谱”的复杂神情。
他看着眼前这个顶着粉色长发、眼睛哭得红肿、穿着自己宽大T恤却依然掩不住纤细轮廓的……“好兄弟”，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他确认了——壳子虽然换了，但里面的人，还是那个他从小玩到大的杭小淇。
一种莫名的、想要打破这沉重气氛的冲动，混合着少年人特有的、对眼前这超现实状况的一丝恶劣的好奇心，驱使着他。
他忽然俯下身，将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了杭小淇坐着的椅子靠背上，这个动作让他不算高的身影几乎将杭小淇笼罩。
他凑得很近，近到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未干的泪痕，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和自己同款沐浴露的淡淡香气，却又混杂着一种……陌生的、属于少女的清新气息。
刘晨曦歪着头，盯着杭小淇那双还泛着水光、带着惊慌的眼睛，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带着几分痞气、几分探究，又充满了巨大荒谬感的坏笑。他故意吸了吸鼻子，然后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带着戏谑和不可思议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嘿嘿……兄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僵硬的身体，笑容加深，吐出了那句让空气瞬间凝固的话：
“你……好香啊。”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杭小淇整个人都僵住了，连抽泣都忘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刘晨曦那句“你好香啊”在耳边嗡嗡作响。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羞耻、慌乱和极度尴尬的热流“轰”地一下冲上头顶，让她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她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
而刘晨曦说完这句话，看着杭小淇瞬间爆红的脸和无所适从的反应，他自己也愣住了。
那抹坏笑僵在脸上，随即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和这举动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和诡异。
他搭在椅背上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想收回，动作显得有些慌乱。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你想干什么…？” 杭小淇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紧紧贴着电脑椅背，那双还泛着水光的眼睛里满是惊慌和不解。
刘晨曦突然的靠近和那句“你好香”让她脑子里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然而，刘晨曦脸上的坏笑陡然放大，他并没有进一步逼近，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举起了早就握在手里的手机！
“咔嚓！”
一道白光闪过，伴随着清脆的快门声。
杭小淇被闪光灯刺得下意识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就看到刘晨曦正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脸上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极其欠揍的笑容。
“你…你拍照干什么？！”杭小淇的声音都变了调，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别急嘛，兄弟，给你看个好东西。”
刘晨曦头也不抬，手指最后重重一点，然后得意洋洋地把手机屏幕怼到杭小淇眼前。
屏幕上，正是他刚刚发出去的朋友圈界面。
正是刚才那张合照——画面里，一个粉色长发、穿着宽大男式T恤、面容精致却写满紧张惶恐的“少女”坐在电脑前，而旁边，顶着乱糟糟黑发的刘晨曦则咧着嘴，比着一个俗气的剪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配文：【家人们谁懂啊！大名鼎鼎的杭小依学姐居然大驾光临在我这破地方玩电脑！[破涕为笑][狗头]】
“！！！”
杭小淇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他居然拍了照！还发了朋友圈！还配了这样的文字！他把她认成了姐姐杭小依！这条消息一旦传开……
一想到那个后果，杭小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都仿佛冻结了。她猛地伸手想去抢手机，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删掉！快删掉！刘晨曦你疯了！！！”
刘晨曦却灵活地躲开了她的手，把手机高高举起，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混不吝的笑容，眼神里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打破僵局的试探和恶趣味：“慌什么？开个玩笑嘛！反正你现在这样子，谁看了不觉得你是杭小依？我这是在帮你打掩护懂不懂？”
“你这算哪门子的掩护！”杭小淇急得快要跳起来，也顾不上害怕了，只想立刻销毁那条可怕的朋友圈。
就在两人一个躲一个抢，闹作一团时，刘晨曦的手机突然“叮咚”、“叮咚”连续响起了好几声微信提示音。
刘晨曦下意识地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仅仅是扫过锁屏界面弹出的几条预览信息，他脸上那嬉皮笑脸的表情就瞬间凝固了。
【共同好友江寒评论了你的朋友圈：？ ？ ？】
【共同好友XX评论了你的朋友圈：卧槽？！真的假的？！】
【共同好友XXX点赞了你的朋友圈】
而最上面的一条，是特别关心提示。
【杭小依 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验证信息栏里，只有简简单单、却带着无形压力的三个字：
杭小依。
刘晨曦举着手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刚才还充斥着打闹声的房间，再次陷入了另一种更为致命的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