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仿佛溺水之人,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被无形的力量拖向更深的海底。
杭小淇感觉自己像是被拆散了架,每一寸经脉都在灼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的不再是姐姐那冰冷精致的卧室,也不是熟悉的出租屋,而是一个阴暗、潮湿、充满了霉味和古老尘埃气息的地方。
似乎是一个废弃已久的地下室,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高处破损的通风口渗入,勉强照亮了周围斑驳的墙壁和堆积的杂物。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还算干燥的麻袋上,身上盖着一件带着陌生气息的、略显宽大的校服外套。
脖颈处被咬伤的地方传来阵阵隐痛,但似乎被某种冰冷的力量暂时压制住了,没有继续恶化。
而那个将她掳来的、妖异苍白的白发少女——埃琳娜,正静静地坐在不远处一个倒扣的木箱上,猩红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两盏鬼火,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杭小淇吓得一个激灵,想要挣扎起身,却浑身酸软无力,连抬起手臂都异常困难。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充满了恐惧。
埃琳娜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站起身,迈着优雅而无声的步伐,走到杭小淇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那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威压,让杭小淇几乎无法呼吸。
“不必害怕,弱小的血脉。”
埃琳娜开口,声音空灵而冰冷,却刻意放缓了语速。
“在享用之前,吾不介意……与汝聊聊。”
她微微歪头,猩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属于刘晨曦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熟悉眼神,但转瞬即逝,又被那古老的冰冷所取代。
“说起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似乎与汝……是旧识?”
埃琳娜用着刘晨曦的脸,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让杭小淇毛骨悚然的、属于刘晨曦式的痞笑,“他记忆里……对汝可是印象深刻。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窝,结果你摔下来哭鼻子……初中时帮你赶走欺负人的小混混……还有前段时间,在你家楼下,傻乎乎地相信了你那漏洞百出的伪装……”
她每说出一段,杭小淇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这些记忆……这些属于她和刘晨曦之间的、细小而真实的记忆碎片,从这个恐怖的怪物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令人崩溃的荒诞与惊悚!
“你……你真的是……晨曦?!”
杭小淇的声音带着哭腔,难以置信地摇头。
“不……不可能!晨曦怎么会变成你这样?!”
“晨曦?”
埃琳娜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而残酷,“那个弱小的、挣扎的灵魂,不过是吾苏醒所需的养料与暂时的容器罢了。
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于吾而言,不过是附着在这具皮囊上的一些……有趣的尘埃。”
她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杭小淇因恐惧而颤抖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杭小淇猛地一缩。
“不过,看在这具身体与汝颇有渊源的份上……”
埃琳娜猩红的眸子眯起,里面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吾可以给予汝一点特别的‘优待’——成为吾专属的血仆。”
“汝之血脉,虽不及伤吾那蝼蚁精纯,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汝体内那有趣的古老灵魂,更是无上的滋补。”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杭小淇的身体,直视其灵魂深处的塔莎。
“将汝带在身边,慢慢汲取,细细品味……想必是件极为愉悦之事。”
血食……专属的血仆……
这几个字如同最冰冷的诅咒,将杭小淇彻底打入了绝望的深渊。
她不仅要被这个怪物吸血,还要被圈养起来,如同牲畜一般,随时等待被索取!
而眼前这个怪物,还顶着她最好朋友之一的脸!
这种认知与现实极度割裂的恐怖,几乎让她精神崩溃。
“不……不要……”
她绝望地呢喃,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
她想起了姐姐的控制,想起了塔莎的冰冷,现在又落入了这个以血为食的怪物手中……为什么她的命运会如此多舛?
看着杭小淇绝望哭泣的样子,埃琳娜似乎更加愉悦了。
她并不急于立刻进食,而是享受着猎物在恐惧中慢慢崩溃的过程。
“好好休息吧,吾之血仆。”她收回手,重新坐回木箱上,猩红的眼眸闭合,似乎进入了某种调息状态,但那股锁定杭小淇的冰冷气息,却始终未曾散去。
“在吾需要之时……自会唤醒汝。”
阴暗的地下室里,只剩下杭小淇压抑的、绝望的啜泣声。
她失去了姐姐的庇护,体内的塔莎似乎也因为之前的爆发而陷入了沉寂,而现在,她落入了顶着她好友面容的怪物手中,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前路,似乎只剩下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