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原本的安静一下子就没了。
艾琳手腕上缠着的血纹,之前还安安静静地监测生命呢,现在可倒好,变成疯狂报警的那种猩红印记了!
这血纹突然就绷紧了,发出那种感觉快要断了的嗡嗡声。
有一股力量从艾琳身体里往外冒,这股力量比之前的更阴毒,也更隐蔽,而且是冲着她灵魂的核心去的。
芙拉米娅就像个鬼似的,一下子穿过走廊,带起的风把一路上的蜡烛都给吹灭了。
等她冲进主厅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她这个活了好几百年的真祖都觉得冷到骨头里去了。
艾琳可不是之前那样蜷缩着了,而是整个人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飘在半空中。
她的四肢就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拉着,就像一个马上就要被扯碎的布娃娃。
她七窍流出来的不再是那种小血珠了,而是一种混着银色点点的、颜色很暗的血,这就说明她的灵魂本源正在被人强行弄走呢!
地上那个不完整的黑色符阵现在已经完全弄好了,从里面爬出好多扭曲的小符文,就像一群饿极了的毒蛇一样,紧紧地缠在艾琳身上,每动一下就好像要把艾琳的生机给带走一点似的。
“蚀灵回响印……居然是完整的样子!”芙拉米娅的声音冷得像霜一样。
这哪是什么普通的远程追杀啊,这根本就是献祭式的灵魂抽取嘛!
维萨隆那帮疯子,他们不光想弄死艾琳,还打算把她的灵魂拖回总部的炼金矩阵,把最后一点价值都榨干咯。
“真祖的血,也是你们这些杂碎能惦记的?”她低声吼了一句,想都没想就又咬破了舌尖。
不过这一回,她没喷出精血,而是两只手在胸前快速地结印,每一个动作就好像把古堡深处睡着的力量给引动了。
一滴、两滴、三滴……带着她本源力量的真祖之血从她指尖冒了出来。
飘在空中,很快就勾勒出一个超级复杂的血色法阵,和地上那个邪恶的黑色符阵对着干呢。
“我芙拉米娅发话了,血脉敕令,湮灭!”
血色法阵轰的一下就压下去了,没有那种特别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就只有那种让人听着牙酸的消融声。
黑色的符文毒蛇就跟碰到了克星似的,发出特别凄惨的尖叫,在血光的照射下一点点变成青烟了。
拉扯艾琳灵魂的那股看不见的力量一下子就断了,她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似的,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就三秒钟,这战斗就打完了。
可付出的代价那可不小啊。
芙拉米娅的脸啊,比之前可白多了,那嘴唇的颜色都快没了。
她靠着冰冷的墙,才好不容易让自己站稳,大口喘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响个不停。
连着两次用了本源精血,哪怕对她来说,这也是特别伤身体的事儿。
她心里明白得很呢,这个完整的“蚀灵回响印”就像是个特别准的定位信号。
她刚强行破解的时候,维萨隆的夜行司肯定就已经把这座古堡的准确位置给锁定了。
她们剩下的时间可没多少喽。
“咳……咳咳……”艾琳在一阵猛咳之后慢慢醒了过来,灵魂被扯得生疼,疼得她整个人都在抖。
但她最先想到的,还是挣扎着想爬起来,朝着芙拉米娅的方向单膝跪下,声音又哑又带着愧疚地说:“神明大人……我不该自己乱行动,把灾祸给招来了,害得您……害得您有危险!”
“别说话!”芙拉米娅心烦意乱地抓了抓自己那银白色的长发,本来就因为身体虚弱心情差得很,现在更是烦得不行,“你现在都快散架了,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把你的膝盖收回去,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
她一下子指向窗外,远处的山脊在黎明的微光下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
“瞧见那些树影没?它们在晃悠呢!那可不是风弄的,是有人在那儿!是维萨隆那家伙的爪牙!他们就跟闻到血腥味儿就往上扑的蛆似的,一批接着一批来,非得把咱给彻底整垮了,再扔到他们的炼药锅里不可!”
艾琳朝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嘿,果不其然,远处的树林子里,有好几处晃得特别不自然,这明显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搞包抄合围呢。
一下子,恐惧和绝望就紧紧揪住了她的心,她倒不是为自己害怕,而是觉得自己拖累了这位来救她的神明。
芙拉米娅可不再管她了,扭头就大步流星地朝着城堡深处的储藏室走去。
那储藏室里堆了各种各样落满灰尘的老物件儿。
她很粗鲁地扯掉几层防尘布,从里头拽出一件暗灰色的旅行斗篷,这斗篷边缘都磨损了,还拿出了一枚怀表。
这怀表整个儿是用秘银做的,表面刻着特别复杂的家族徽记,看起来老古老了。
“既然安稳觉睡不成喽……那就换个地儿,接着睡咱们没睡完的觉。”她把斗篷披到身上,兜帽一遮,大半张脸都看不见了,就露出一小截白花花的下巴。
她回头瞅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眼睛里全是泪的艾琳,说话的语气硬邦邦的,就跟块石头似的:“想跟着就麻利儿的,别指望我背你。要是半道儿上断了气儿,记得找个好地方把自己给埋喽。”
艾琳眼里的泪到底还是落下来了,可她强忍着没哭出声儿,拼了全身的劲儿朝着芙拉米娅的背影狠狠磕了个头,嘴里说道:“我听您的……按神谕来。”
芙拉米娅头也没回,直接走向一面不怎么起眼的墙,把那银质怀表塞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小凹槽里。
这时候,古堡最里头传来一阵沉闷的机括响,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门慢悠悠地打开了,一股又深又冷的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就在她俩走进暗道,身影马上要被黑暗给吞掉的当口儿,谁都没瞧见,在那个被人忘在密室最里头的旧祭坛上,那道作为“血脉锚点”的微弱红光,随着芙拉米娅离古堡越来越远,开始闪个不停,一会儿亮一会儿暗的。
有个和她灵魂深处紧紧相连的无形的东西,像是被人使劲儿拉扯着,变得越来越淡了,就跟风中的蜡烛似的,说不准啥时候就彻底灭了。
从这个睡了一百年的庇护所出去以后,她要面对的可不光是维萨隆的追兵呢。
冷飕飕的山风从暗道出口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她俩衣服啪啦啪啦直响。
她俩已经顺利绕过山脚的包围圈,进到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森林里。
这时候天还没完全亮,林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就只能听到踩碎枯叶的沙沙声。
芙拉米娅走路还是很快,不过艾琳明显能觉察到,前面那个看着挺厉害的背影,有一股虚弱劲儿怎么都藏不住。
她俩得赶在天亮前,趁那些跟猎犬似的追兵还没反应过来,找个能暂时躲一躲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