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那空气啊,冷得就像冰锥子往骨头里扎似的。
最后那点火星在灰烬里噗的一下就灭了,那点仅有的暖和气儿也跟着没了。
芙拉米娅把烤得有点焦的面包塞给艾琳,那动作可没一点温柔劲儿,眼神里的疲惫还更重了几分呢。
艾琳低着头接过面包,这干巴巴硬邦邦的东西,这时候却好像烫得不行,烫得她手指头都直打哆嗦。
她不敢瞅芙拉米娅那双好像啥都能看穿的血红色眼睛,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羞愧和无力的感觉就像潮水似的,一下子就把她给淹没了。
三百人的联军啊,光把这个数字说出来都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呢,作为神明唯一的骑士,差点就把这能把人给灭了的大灾难直接引到神明藏身的地方了。
芙拉米娅啥也没再多说,就靠着墙把眼睛闭上了。
她是真的虚弱到家了,神力用完了的那种难受劲儿啊,比最狠的诅咒还折磨人呢。
在这年轻的身体里,睡着古老的神魂,可现在呢,不管是身体还是神魂,都跟风中快灭的蜡烛似的。
她能感觉得到,为了救艾琳,强行转到自己身上的那个“圣光惩戒”的诅咒,就像好多贪婪的蚂蟥一样,正一点点啃着她剩下没多少的力量呢。
夜越来越深了,窗外的风雨那叫一个大呀,呼呼地刮着。
那扇破破烂烂的木窗被风一吹,哐哐哐地响个不停,感觉就像马上要散架了似的。
艾琳正在睡觉呢,突然被一阵冷意给弄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边一摸,就摸到了一块冰冷的破毯子,芙拉米娅没在身边啊!
这一下,艾琳心里头就像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揪住了,慌得不行,连左臂钻心的疼都顾不上了。
她赶忙挣扎着爬起来,啥也不顾就往门外冲。
那冰冷的雨水一下子就把她单薄的衣服给浇透了,可她哪还管得了这个呀。
借着时不时划破夜空的闪电光亮,她瞧见后院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在断墙下面呢。
是芙拉米娅,她蹲在地上,身体抖得特别厉害,喉咙里发出一声声被强忍着的咳嗽声,那声音听起来特别难受,就像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在她面前的地上,有一小摊黑得像墨汁一样的液体,还隐隐地发着一种让人觉得不吉利的光呢。
芙拉米娅每咳嗽一下,这摊液体就会变大一点。
这是从她身体里被逼出来的诅咒反噬啊,这本该是艾琳要承受的,是教会使出的最狠毒的惩罚啊!
“您……您为啥要替我受这些罪呀?”
艾琳的声音在风雨里抖得不成样子了,眼泪和雨水一块儿流下来,那味道又咸又涩的。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芙拉米娅走过去,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一样疼。
芙拉米娅连头都没抬,就拿袖子把嘴角的黑血擦了擦,声音又哑又冷:“别啰嗦了,回去睡你的觉。不然明天没劲儿走路,我还得扛着你这个拖油瓶。”
话虽说得难听,可还是能听出她声音里有那么一丁点儿不易察觉的虚弱。
艾琳一下子就没话可说了,只能默默地回到柴房,拿了仅有的一件还算干的厚毛毯,又给芙拉米娅披了上去。
她没走,就那么站在雨里,就像个不吭声的雕像似的,守着她的神明度过这个不得安宁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天也晴了。
这俩人的打扮完全变了样。
芙拉米娅用草药和泥灰把自己白白的皮肤弄得蜡黄蜡黄的,戴了个大大的兜帽,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看起来就像是个到处跑的流浪医生。
艾琳呢,就成了她病恹恹的侍从,脸色煞白,走路都晃晃悠悠的,不过这也有一半是她本来就有的状态。
马车嘎吱嘎吱地进了边境上的白石镇,芙拉米娅在车厢角落里缩着,面无表情地啃着一个没熟的苹果,还拿眼角偷偷地瞄着街边的告示栏。
一张崭新的通缉令就那么明晃晃地在那儿呢。
上头用特别粗糙的笔画画了个红发少女的像。
哎呀,画得那叫一个不像样,都快认不出是人样了。
可画像下面那几个用鲜红墨水写的大字,瞅一眼就让人心里直发毛,“血之神明,芙拉米娅”。
更倒霉的是,小镇出口那块儿,一排穿着教会锁子甲的守卫设了个关卡。
旁边还立着个木牌子,写着净罪哨卡呢。
他们对每个路过的人都要查一查。
特别是那些带着有红色纹路东西的人,就会被拽到一边去。
有个穿着白袍的老牧师,会用一种仪式给这些人“净化”。
艾琳这心啊,嗖的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紧张得不行,压低了声音说:“大人啊,咱们咋过去呀?我那骑士徽章……虽然藏起来了,可上面的红纹……”
“着啥急呀。”芙拉米娅把果核一扔,“简单得很。你装病,我装神棍。”
她慢悠悠地从随身带的药包里拿出个小瓶子,把里面带着紫罗兰香味儿的药水抹在艾琳脸上。
这一抹,艾琳的脸立马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跟中了剧毒似的。
接着,芙拉米娅想都没想,刺啦一下就撕下自己裙摆的一角。
然后用指尖挤出一滴红得吓人的血珠,飞快地在布条上画了个歪歪扭扭又很古老的符印,最后啪的一声就贴在了艾琳的额头上。
把这些事儿都弄完之后呢,她就扶着艾琳下了车。
还没等那些守卫过来盘问呢,她就扯着嗓子开始咏唱起来了。
声音虽然不是特别大,但是穿透力很奇特,就听她喊道:“邪疫都给我滚蛋,神的恩泽永远都在呢,这可是咱主赐给信徒的圣疗印记,啥邪祟都近不了身,啥毒都侵害不了!”
那些守卫一下子就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举动给弄懵了,刚想走上前骂几句呢,芙拉米娅突然就把手抬起来了,手指朝着空中轻轻一弹。
就见一滴被神力裹着的血珠子飞出去了,小得肉眼都快看不见了。
这血珠子在太阳底下一下子就蒸发没了,还折射出来一道虽然短暂但是特别绚烂的红色光环,那光环中间好像有一朵血色的蔷薇闪了一下就没了。
这神奇的场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到了。
人群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那个本来在闭目养神的老牧师,一下子就把眼睛瞪大了。
整个身子剧烈地抖了起来,然后啥也不顾了,冲出哨卡就朝着芙拉米娅的方向趴在地上,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大喊着:“这是神迹啊!这就是神迹啊!这是血主降临的征兆啊!”
那些守卫一下子就慌了神儿了,再看芙拉米娅的时候,眼神就从怀疑变成敬畏和害怕了。
他们哪还敢再拦着啊,赶紧把路给让开了,恭恭敬敬地让她们过去。
甚至还有几个特别虔诚的镇民,偷偷地把面包和水果塞到了她们的马车里。
马车慢悠悠地驶出小镇,艾琳这才从极度的震惊里缓过神来。
她摸了摸额头上带血的符印,声音发颤地问道:“大人,刚刚那道光环,真的是神迹吗?”
“哪是什么神迹啊。”
芙拉米娅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缩回到角落里,“就是利用血液在空气中快速挥发时产生的光影折射,耍了个小把戏而已,对付这些没见过啥世面的普通人,这招就够用了。”
她停了一会儿,掀起车帘看向远方起伏不断的山脉,血色的眼睛里映着广阔的天地,声音也变得有点缥缈:“不过这个世界啊,有时候人们宁愿相信有神迹这种事,既然他们都想拜神,那就让他们拜个够呗。”
艾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看向芙拉米娅的袖口。
马车一阵颠簸的时候,她瞧见有一卷旧羊皮地图从袖口里露出了一角。
在地图的一角,有个用古老文字标记的地名,“灰烬回廊”。
艾琳心里清楚,这在古代典籍里可是被记载的禁忌之地呢,是传说中血族和诸神最后决战留下来的遗迹。
她没吭声去问,只是把这个地名暗暗记在心里,同时在心里默默立下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誓言:不管前面是传说中的神殿,还是特别可怕的地狱,这一回,她一定要走到神明的前面,为她把所有的荆棘都给踏平喽。
马车出了人类城镇,慢慢就到了一片又大又荒凉的旷野里。
这儿的地看着是那种病恹恹的灰白色,风一吹过来,都能闻到硫磺味和烂东西的味儿。
天也变得越来越暗,就像有一大块铅板压在脑袋顶上似的,闷得人难受。
她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片让人绝望的地儿的最里头呢,那些藏在暗处的危险,随着她们越走越远,也开始一点点地露出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