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呀,就像一道看不见的印子,留在腐藤峡谷那冷飕飕的风里了。
艾琳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被那双冷淡的金色眼睛给看透了,她不自觉地紧紧握住剑柄,这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腐藤峡谷呢,是条弯弯曲曲、深得很的裂谷,这可是去传说中的灰烬回廊的唯一一条路。
峡谷两边的峭壁啊,就像被刀削过似的,上面爬满了墨绿得快成黑色的那种很诡异的藤蔓。
这些藤蔓缠缠绕绕、错错杂杂的,就好像数不清的干枯手臂一样,紧紧地掐着山岩的脖子。
在古老的传说里,这些藤蔓是远古血族战士死不了的怨念变的。
它们的根在地下扎得很深,能闻到百里之内的每一滴热乎的血,只要是带着红血的生灵,就会被它们毫不留情地拖到地底下,变成来年的肥料。
芙拉米娅找了块还算平的岩石,懒洋洋地靠着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一块硬邦邦的干粮,没什么表情地啃着。
她动作慢悠悠的,金色的眼睛半眯着,就像午后打盹儿的猎豹似的,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可实际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藏着能一下子爆发出来的吓人力量。
“这些植物只认血不认人呢,”她含含糊糊地说话,声音里还带着点儿嘲笑的意思,“你要是不怕被它们缠上变成肥料,就别离开我三步远。”
“好的。”艾琳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可她的心脏却不听话地猛跳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挪着步子,紧挨着芙拉米娅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她特别小心地做了个特别小的动作,把一个崭新的血纹护符偷偷塞进了自己的高筒皮靴里头。
那护符长啥样呢?
跟芙拉米娅腰间挂着的那个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护符是她昨儿晚上趁着芙拉米娅冥想的时候,用自己的血还有找来的材料偷偷仿制的。
她心里明白,芙拉米娅给她的那个护符有追踪的功能。
她呀,特别向往自由,更想有能跟强者平起平坐说话的本事,不想像现在这样,跟个小跟班似的,人家走一步她就跟着走一步。
队伍接着往前走,峡谷是越走越深,两边的藤蔓也越来越密,有些藤条就那么垂着,离她们脑袋顶还不到一米远呢,还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泥土味和那种陈旧血腥的味道。
突然之间,啥预兆都没有,那些藤蔓全都动起来了。
明明一点风都没有,那些粗粗的藤条就跟被突然惊醒的大蟒蛇似的,开始贴着地面和岩壁悄悄地游动,发出那种让人听着牙都发酸的“沙沙”声。
芙拉米娅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她那金色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像老鹰的眼睛一样锐利。
她就那么盯着那些躁动不安的藤蔓,过了一会儿,冷冷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有点不对劲儿……照理说,它们应该在月亏的晚上才会这么活跃的。”她想都没想,右脚就那么看似很随意地在地面上轻轻一踩。
这一下,就有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从她这儿向四周扩散开了。
这时候啊,她脚下的石头和土,就好像变成了她能感知到的一部分似的。
过了一秒,她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为啥呢?
因为她感觉到下面传来一阵一阵特别有规律的轻微震动。
这种震动啊,只有在人工挖的地道里,机械工作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独特的频率,肯定是机械教团那些让人讨厌的铁家伙搞的鬼。
“又是机械教团那些让人恶心的铁疙瘩……”
芙拉米娅赶紧把感应视野弄得更精细了些。
这么一来,她脑子里就清楚地出现了一幅地下的立体结构图。
好几十根冷冰冰的金属导管在地底下深处像蜘蛛网一样铺着,这些导管都交汇在一个藏起来的机械装置上。
那个装置就像一颗钢铁做的心脏一样,有节奏地把一种液体往四周泵呢。
“哼,想用人工血泵弄出高纯度血流的波动,来抓‘神明’?这想法也太天真可笑了。”
她话还没说完呢,突然就出事儿了!
艾琳脚底下的地面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崩开了,好几条比她大腿还粗的黑色藤蔓就像炮弹一样突然冒了出来。
那藤蔓冲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把空气都撕裂的那种尖啸声,直接就朝着她扑过去了。
人在求生的时候本能反应是很快的,艾琳一下子就拔出剑了。
一道很凌厉的剑光闪过,最前面的两根藤蔓就被砍断了,还喷出了墨绿色黏糊糊的汁液呢。
可是啊,她到底还是慢了那么一点儿。
第三根藤蔓啊,就从一个特别刁钻古怪的角度,一下子绕过她的剑尖儿,快得像闪电似的,一下就缠住了她的脚踝。
突然一股特别大的劲儿传过来,艾琳“啊”地大叫了一声,整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倒着吊在了半空里。
在她剧烈地翻来翻去挣扎的时候,出了个要命的意外。
她一直特别看重,藏在靴筒里的那个仿制护符,就因为这么一折腾滑出来了。
护符在空中划了个小小的弧线,不偏不倚地就掉进了下面深得看不到底儿的裂缝里。
这个护符可是芙拉米娅用自己一滴精血当核心,专门给艾琳炼制的定位信物呢。
就这么一瞬间,芙拉米娅的眼神变得像冰一样冷。
她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这可不是个随随便便、粗制滥造的猎杀陷阱,而是专门针对她精心设下的圈套啊。
对方的心思根本就不是要杀艾琳,而是想把艾琳给劫持了,逼她使出真本事去救人。
这样就能知道她在哪儿、能力有多强,还有最关键的,就是她对艾琳这个“拖油瓶”到底有多在乎。
芙拉米娅脸上呢,可没露出一点儿自己真正的想法,反倒是很巧妙地装出了一丝慌乱的样子。
她就像真的被这突然发生的事儿给吓着了似的,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可就在她往后退的时候啊,她的指尖轻轻一弹,那动作小得几乎都看不见。
就这么一下,一滴红得像宝石似的血,静悄悄地掉进了脚边早就干了的泉眼那儿。
这滴血呀,就跟有自己的生命似的。
刚掉进那枯泉里,嘿,整个泉眼的水就像变魔术一样又开始流了,而且还被染成了那种特别刺眼的鲜红色。
那又腥又甜、浓得化不开的血气,就像点着了火药桶一样,顺着地上那些沟沟坎坎的,一下子就往四周到处乱窜。
这时候呢,芙拉米娅的嘴唇微微动着,也没发出声音,嘴里低沉的咒语在喉咙那儿滚动,她念的是:“幻血结界·分影。”
嗡——
一下子就有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传开了。
整个峡谷的空气里啊,平白无故地就出现了成百上千个带着血腥味儿的源头,每个都和那泉眼里流出来的血水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果不其然,那些之前一个劲儿攻击艾琳的藤蔓,还有从四面八方不断涌过来更多的藤蔓,一感觉到这到处都是的“大餐”,一下子就疯了。
它们就不管那个唯一活着的目标了,全都发了狂似的朝着那些流着“鲜血”的水源扑过去,为了抢一处泉水,互相又扯又缠的,还互相吞呢,那场面乱得简直没法看。
就是这个时候!
芙拉 - 米娅的身子在原地就留下个残影,整个人像鬼一样,一下子就跳到那陡峭的岩壁上去了。
她一下子就瞅准了岩壁上一块特别不显眼的凸起岩石,这岩石啊,其实就是整个机关的控制枢纽呢,还被很巧妙地伪装起来了。
“给我破!”
就听她冷冷地低喝了一声,那战靴上裹着血色能量呢,“砰”的一下就狠狠地踹在了那块岩石上。
“轰——咔嚓!”
那伪装着的石块马上就粉碎了,里面复杂又精密的机械结构就露了出来。
跟着就是一阵特别刺耳的金属断裂声,还有蒸汽泄露的声音,地下的震动一下子就停住了。
那些藤蔓就好像灵魂被抽走了似的,“唰”的一下就瘫软在地上,又恢复到那种死寂的状态了。
卷着艾琳的那根藤蔓也没劲儿地垂了下来,把艾琳就给摔在地上了。
“咳咳……”艾琳很狼狈地爬起来,还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呢,刚要开口说谢谢,就看到了一个让她特别震惊的画面。
芙拉米娅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单膝跪在地上了,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有一缕特别刺眼的鲜血正从她嘴角慢慢流出来。
她强行把自己的血脉感知扩散到整个峡谷,还催动幻血结界,这显然是牵动了她身体里还没好的旧伤啊。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那脸色比岩壁都要白上几分呢。
她走到裂缝旁边,弯腰捡起从艾琳靴筒里掉出来的、货真价实的护符。
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扔回给艾琳了,说话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下回可别乱碰我的东西。这玩意儿要是弄丢了,可没人能再救你一次命。”
艾琳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护符,那符牌上还留着芙拉米娅手心的温度呢,这温度烫得她心里猛地一颤。
她低着头瞅着手里的护符,又瞧了瞧芙拉米娅那苍白的侧脸,最后,一肚子的话就只变成一句轻轻的话:“我明白……您救过我两回了。”
夜里的风从峡谷吹过,把地上的尘土卷起来了,还吹动了她俩的衣服角儿。
芙拉米娅啥也没再说,就一声不吭地转身,朝着峡谷的那头走去。
艾琳静静地跟在她后面,这次啊,她可没再离得三步远了。
走过乱糟糟的战场,从藤蔓的残骸中间穿过去,峡谷的出口就在眼前了。
前面被浓浓的雾给罩住了,就好像是一道把生死隔开的天然的墙似的。
在那翻腾的雾里头,一个又大又塌了的拱门轮廓,模模糊糊地能看见。
虽然大部分的结构都已经坏掉了,可是在门楣的中间,还很顽强地留着一小块石刻呢。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艾琳模模糊糊地看出来,上头刻着的古老铭文,那笔触还有风格啊,居然和她们最开始发现的那个神秘祭坛上的铭文是一个源头的呢。
那扇门就像一头不吭声的大怪兽,正张着像深渊一样的大口,就等着她们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