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尽头,有一座断裂的拱门静静地立在那儿,就好像是被时间给忘掉的墓碑似的。
拱门两侧的石柱上,刻着交叠的蝠翼和荆棘冠的浮雕。
在那微弱的光线下面,这些浮雕投出的影子看起来特别狰狞,还散发着一种很久很久之前就有的死寂气息。
门楣中间呢,有个凹陷下去的菱形晶槽,那晶槽深得啊,就好像能把所有的光线都给吞进去一样。
这个晶槽的轮廓啊,和芙拉米娅一直贴身收着的那个银质怀表是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都没有地贴合在一起。
艾琳大气都不敢出,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有点不敢相信的猜测说:“这个……难道是钥匙孔?”
芙拉米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晶槽。
这时候,一种很奇怪的悸动从她的血脉最深处冒了出来,就好像有好多好多的声音,跨过了很久很久的岁月尘埃,在她的灵魂里面小声地说着话、呼唤着:“能让东西归位的人,才可以出发。”
这个呼唤可不是什么诱惑,反而有一种特别沉重的宿命的感觉,让芙拉米娅本能地就想抵抗。
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手指甲都快掐到手掌心里面去了。
挣扎了一小会儿之后,她特别坚决地转过身来,说话的口气里有一种不容别人反驳的决绝:“咱们走吧,艾琳。这个地方不属于现在的人,更不是咱们能来的。”
可是啊,她们还没来得及迈出脚走第一步呢,就听到身后黑暗的地方传来一阵重重的、特别熟悉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每一下就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一样。
维萨隆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的左臂上缠了老厚的绷带,那渗出来的暗红色血啊,看着可吓人了。
再看他那张脸,白得跟纸似的,可眼睛里呢,烧着一股火焰,比以前啥时候都要疯狂、炽热。
“可算……可算找着了!‘诸神葬场’真正的入口啊!”
他扯着嗓子狂笑起来,还把一根模样特别吓人的权杖高高举起来。
这权杖是用数不清的碎骨头和生锈的金属拼在一块儿弄成的。
权杖的头儿上是个被金属刺儿裹着的头骨,那空洞洞的眼窝里闪着幽幽的红光。
艾琳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些骨头上还残留着一丁点儿气息,这气息肯定是以前被教会抓住又给处决了的血族的啊!
这可是用自己族人的尸骨做出来的大不敬的东西啊!
“芙拉米娅·冯·厄瑞波斯,”维萨隆的声音因为兴奋过头都变了调儿,“你的血是最尊贵的引子,只要把你的血灌到这晶槽里,那扇伟大的门就会为我打开喽。而你呢,就要成为这伟大事业的最后一个祭品了,还能有幸成为基石的一部分呢,哼!”
“锵!”剑鸣声清脆响亮,艾琳一下子就把剑横在了身前,把芙拉米娅挡在后面。
她金色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杀意,大声说道:“你就别做梦了!你都失败三次了,这次也不过是再失败一次罢了!”
“哈哈哈哈!”维萨隆狂笑起来,“天真的圣殿骑士啊,你以为我还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吗?你们都不知道吧,这扇门可不止一把钥匙呢!”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用力把手里的白骨权杖使劲插到地上。
“轰!”
坚硬的岩石地面以权杖为中心,一下子就蔓延出像蜘蛛网一样的血色纹路。
刹那间,周围的阴影好像都有了生命似的,七个被厚厚的黑布包着、像尸体一样的东西从黑暗里慢慢爬了出来,动作又僵硬又怪异。
等它们站直了身子,把头罩扯下来的时候,艾琳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那是七个年轻人,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眼神空洞无神,尖牙若隐若现的,身上还散发着虽然很淡但是很纯正的血族气息呢。
他们可都是维萨隆从世界各地偷偷抓来的混血血族后代啊!
更让艾琳生气的是,每个人的手腕上都被烙上了一个假的、代表纯血家族的家徽。
这时候啊,那些家徽透着一股不祥的劲儿,就像在冒血光似的。
你看啊,一道道血线就这么从他们手腕那儿被硬给抽出来了,流到地上的纹路里,最后都被那根白骨权杖跟饿狼似的给吞了下去。
血一进去呢,权杖顶上那个头骨眼眶里就红光直冒,一道血光就跟凝实了一样,“嗖”地一下冲向天,还特别准地射进了门楣上那个菱形的晶槽里头。
“嗡——”
老拱门就发出那种闷闷的响声,晶槽里血光转来转去的,门扉中间就慢慢开了一道小缝儿。
从这门缝里透出来的黑暗啊,比深渊还纯粹呢,看着就让人心里直发毛。
“成了!成了!”维萨隆瞅着那道缝儿,眼睛里全是贪婪和狂热。
艾琳心里急得不行,刚想往前冲呢,就感觉有只凉凉的手轻轻搭在肩膀上了。
她一回头,发现芙拉米娅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了。
面对这个又诡异又看似成功了的仪式,芙拉米娅脸上一点惊慌的样子都没有,反倒扯出一个特别冰冷的嘲讽的笑。
她慢慢抬起眼睛,红色的瞳孔在血光映照下,就像两颗烧着的宝石一样,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在场每个人耳朵里:“你们啊,就拿这种乱七八糟的山寨货,还想骗过‘初源之锁’?”
话刚说完,她就不再躲躲闪闪或者犹豫了。
维萨隆就那么惊愕地看着,她呢,不慌不忙地慢慢走上前去,从领口那儿很自然地把那枚银质怀表给摘了下来。
那怀表在她白白的手指尖上,亮闪闪的,就跟月亮似的发着光呢。
她朝着门走过去,根本就没把那正在慢慢变大的门缝当回事儿。
她抬起手,把怀表轻轻地往那块菱形的晶槽里一按。
“咔哒。”
就这么一声,清脆得很,就像是齿轮咬到一块儿去了,那怀表跟晶槽严丝合缝的。
一下子,周围就跟天翻地覆了似的。
整座拱门“唰”地就爆发出特别耀眼的猩红光芒,这光太厉害了,权杖射出来的那道血色光束一下子就被这光给吞掉了,连点儿渣都不剩。
这光芒就像一场特别神圣的净化风暴一样,一下子就扫过了整个地方。
那七个混血者手腕上的假血印啊,就跟太阳底下的雪似的,一下子就没影了。
这七个年轻人本来就已经快到极限了,都哼了一声,一块儿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声音传了过来,这声音特别宏大、古老,听不出有啥感情,就好像是从特别远的时空那头直接传过来的,在整个空间里轰隆隆地响着:
“血脉验证——唯一的继承者,芙拉米娅·冯·厄瑞波斯,没错,就是她。”
“权限授予:一级通行。”
维萨隆本来满脸的狂喜,一下子就定住了,然后就变成了特别震惊、根本就不敢相信的样子。
他往后踉跄了一步,扯着嗓子就吼起来了:“不可能啊!这事儿绝不可能!我可是找来了七个不同支脉的‘纯血’后代呢,为啥……为啥就只认她一个人啊?!”
芙拉米娅把手一伸,那银质的怀表就自己从晶槽里飞出来,落回到她的手心里了。
她轻轻一攥,红眼珠冷冷地看着跟疯了似的维萨隆,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平淡,可那股子威严劲儿就跟天老大她老二似的:“哼,因为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搞明白重点。”
“我啊,可不是什么最强的血族……”
她这话停了一下,每个字就像大铁锤似的,一下下重重地砸在维萨隆的心口上。
“……我是最后一个,‘被选中的容器’。”
话音刚落,芙拉米娅都没做啥特别的动作,就那么随随便便抬手一挥。
就这么一下子,一股看不见但是像山崩海啸一样吓人的威压就猛地压下来了。
维萨隆还有他那根邪恶的权杖,周围那些碎石子儿灰尘啥的,全被这股力量给掀飞了,“哐当”一声就狠狠撞在远处的岩壁上,然后就没动静了。
“这扇门啊,从来就不会给那些掠夺的人打开的,”芙拉米娅把手收回来,转身朝着那扇已经完全敞开、里面黑咕隆咚啥都看不见的门走过去,“它只会给那些归家的人张开怀抱。”
说完,她就抬脚大步流星地走进那片黑得能把人灵魂都吞掉的黑暗里去了。
艾琳想都没想,一把攥紧长剑,紧紧跟了上去。
等他俩的身影完全没入门后面,那扇巨大的石门就慢慢关上了。
就在门缝快要彻底合上的最后那一瞬间,在那黑得不见底的深处,有一双大得没法形容的眼睛冒了出来,这双眼睛全是由血红色的火焰组成的呢。
就好像它从永远的沉睡里醒过来了一样,慢悠悠地,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