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庙内部与外面毫无生气的破败景象可以说是形成了鲜明对比,与布满尘埃和灰尘的外界不同,灵庙里面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旁的隔间里摆放着简朴的家具,让人感受到一丝生活的气息。看上去有人曾在这里生活,并维护过这里。
“你就待在门口不要乱跑,我一个人过去看看,如果里面有埋伏的话,也伤害不到你。”
我在灵庙入口附近四处溜达着,伊米娅则独自往灵庙内部探索去了。
我的手抚过那张简单拼起来的桌子,木板拼就而成的桌面上积满了厚厚的油脂。凹凸不平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我用刀挂掉表面的油脂之后,发现桌面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串串名字。
“什么玩意,难不成是留做纪念或者证明吗?”
我断定这不是一个人所为,因为每个名字的刻痕深度和姿态都不一样,应该是每一任守墓人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当做了一种证明吧。我用刀刮开一层层的油脂,想看看这刻名字的接龙游戏能接到多长。当我把桌面上将近四分之三的面积的油脂刮掉之后,我摸到了一个感觉不同寻常的刻痕。
“这又是什么玩意,感觉摸起来不像名字啊……”
图形的图案摸起来像是一个七个手指的手掌,不如说更像是教堂里面的烛台?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来是伊米娅调查完深处回来了。
“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我头也没抬,仍然在研究那个图案,随口问了伊米娅一句,伊米娅叹了口气,回答道:
“安抚祭坛的核心被人毫不掩饰的用暴力手段完全破坏,镇压不死者的仪式可以说是完全失效了,这种人为破坏安抚仪式的行为会唤醒大量不死者,这种害人害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人会做呢……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桌子上面藏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一个烛台或者手掌一样,莫非这是隆道尔的标志吗,我听说隆道尔喜欢干些滥杀无辜的事情。”
“不,不,”伊米娅的手指在桌面上摩挲,“隆道尔从来不在干了坏事后特意刻下自己的符号,而且这也不是隆道尔的符号。”
“那这到底是谁干的呢?”
伊米娅苦涩地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从她的口气中感受到棘手的意味。
“重生与肉体之母罗莎莉亚的‘五指’。”
在埃珀琉安,当地人心中最珍视的除了闪闪发光,沉甸甸的金币,便是那灿烂的阳光。如果说金币在人们心中占据第一位,那么这金色的阳光便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二名。这并不是说物以稀为贵,阳光在这座城市并不是稀缺物。阳光之所以能在排名中占据这个位置,是因为它与这座城市的运作息息相关:从商队的来往,货物的装配,那些小贩们的摆摊以至于到人们的下午茶时间。只有明媚的阳光赶走雨水,商业活动才能正常进行,成堆的硬币才能源源不断地流到商人们的手中,只有让人神清气爽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自己身上,人们才能心情愉悦地享受下午茶时光。
但是,在这个本应休闲的时刻,冒险者公会的阁楼里却爆发出激烈的争论。
“你再说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抚仪式被人为破坏了!”
伴随着拳头砸在桌面上的响声,体态臃肿的男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他咬着指甲,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眉头紧缩,眼中满是焦虑。
“是的,位于墓地的安息灵庙中的安抚仪式和祭坛被悉数破坏,破坏地很彻底,基本上修复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据我们现场亲自调查,城市中的四处墓地的灵庙的安抚仪式都已经失效了,灵庙的守墓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大概失效了多长时间了?如果时间短的话现在通知神殿去重新建立仪式应该还来得及……”
“根据尸体和现场情况,推测大概有一周了。”
身着黑色华服的高挑女子手扶着窗台站在一边,用着从容不迫的腔调回答着面前这个臃肿男子的问题,似乎感受不到一点危机感。
“一周!如果安抚仪式失效了那么长时间,那么大面积的墓地应该会产生很多不死者!可我目前并没有受到墓地卫兵和冒险者对此的报告!”
公会长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能够成功反驳对方的观点,不料伊米娅的下一番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自己心知肚明,卫兵和冒险者们只负责清除墓地最外周的不死者,他们组成的队伍基本不会深入墓地。深处的不死者都是由守墓人来做个了断的。失去了守墓人之后,深处的不死者无人清理,数量越来越多,产生大量的不死者集群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是不死者对生者气息十分敏感,如此大量的不死者具有扩张性,它们一定会向城镇进犯啊!”公会长仍然不接受现实,还在垂死挣扎。
“所以才说这件事是‘人为’的。”
“什么?”
“正常来说,你说的并没有错,但是很可惜,无论是守墓人的死亡,安抚仪式的毁坏都是有人蓄谋已久的结果。我们发现产生的不死者都反常地涌现安息灵庙的位置,就好像有人在诱导指挥它们一样,我猜测有人准备让数量众多的不死者袭击城镇。”
“会有什么样的人会干这种事情呢?难不成是为了钱?但是如果单纯的是为了钱抢劫商队兑换行不就可以了嘛,为什么要这样做?难不成是隆道尔吗?”
“不,我们在灵庙里发现了罗莎莉亚的‘五指’的印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做了。”
公会长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罗莎莉亚是一位无法发出声音的女神,掌管肉身的变化与重生,她手下的七位干部被人称为‘五指’,其手下被称为‘指头’。他们认为唯有死亡才能带来新生,在他们的信条中,他们认为自己是为了维持世界正常运行的救世主,而不是滥杀无辜的恶魔,他们会杀死遇到的每一个人,然后夺走对方的舌头献给自己的女神,可以说罗莎莉亚所属的教派是让人闻风丧胆,深恶痛绝的邪教。
“那还在等什么!我们需要立即组织反击和防御!我现在立刻向城主大人汇报这件事,请求他派兵,同时我也会委托全体冒险者和卫兵一起在城镇中巡逻寻找可疑人物!”
说完,公会长便急急匆匆,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伊米娅出声叫住了他:
“喂,等等,这么大张旗鼓地行动岂不是打草惊蛇吗?”
“什么!”公会长停下来他的脚步,回头看向伊米娅,伊米娅见他停了下来,便继续道:
“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对方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我们动作这么大,惊动了对方,改变了对方的策略,使事情逐渐走向不可控制的方向怎么办?”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要束手待毙吗?什么就不做,就等着对方来屠杀我们?”
“不,目前对方还没有明确露面,就由我和我的同伴来隐秘调查他们的计划,我一旦有什么进展我们会报告给你,我需要你们和我们在明暗上相互配合着行动。这样的话效果岂不是能达到最好吗?”
“原来如此,那我算是明白了,只不过,您的同伴,看上去真的不要紧嘛……”
公会长忧心忡忡地看向房间里面的另外一人,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一直保持着沉没,宛如一摊烂泥一般面朝下瘫在房间里的沙发上,一动不动,感觉跟死了一样。面对公会长的担心,伊米娅只是耸了耸肩。
“没事的,这种强度对她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喂!艾辛!别瘫在那里了!我们该行动了!”
“不要。”
瘫软在沙发上的人形挤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对伊米娅的命令无动于衷。伊米娅见对方没有反应,只好亲自走到沙发边,一把揪起对方的脖领,像拖麻袋一样拖着对方的身体往门口走去,这个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形爆发出激烈的抗议。
“不要!不要!难道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一天之内我们都去过四处墓地了,我的腿现在感觉已经断掉了呜呜……”
伊米娅无视我的哀求,继续拖着我往外面走去,只留下面露同情的公会长站在原地,口中不禁感叹道:
“真是可怜……”
“呜呜呜……”
就这样,筋疲力尽的我就这样被伊米娅强行带去执行下一步的调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