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能感觉到对方话语下潜藏的体贴,才会对装傻地利用了对方的自己感到厌恶;正因为自己连这个也都可以一同装傻的欺骗过去,才会安然地接受对方的好意。牧野优姬又一次感慨着自己的卑劣,接受了对方的提议。
“如果不麻烦你的话。”
一边心底作呕,一边笑着回应。
不值得这么对待自己这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她想。隐晦的抛出诱饵,去等待鱼儿主动咬钩,方便的说法就像是在勾引,等被对方抓住,就说自己的话不是那个意思,真是狡猾。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掌握这种模棱两可的伎俩?
......
听鹰白椿妃所说,她因为是临时的调令才来到理花市,所在的驻地离这有着相当的距离,也亏是高中生的暑期档,才能够让她过来这边。按理来说只能租房,但有一位父母的朋友住在这儿,凭借这层关系,她能够少花一点钱租住在那位父母的朋友家里。
“我打扰了。”
带着歉意打了声招呼,牧野优姬跟着鹰白椿妃走进了她租住的地方。
房子本身是有些年头的楼层,进门之前,从墙壁与台阶的色泽就能看出来,台阶边的扶手也爬满了锈迹,很像是牧野优姬前世那些老楼,总有些时代感。
而等进了门,内里的布置可以窥见少许主人的风格。玄关处摆放着寥寥几双鞋子,看着是沉稳的女士鞋,不张扬,表面也有些旧了,但能看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惜;深褐色的墙纸不显得阴郁,略微的脱色虽然能感觉到陈旧,但没有刮蹭的痕迹。脱了鞋进到客厅,里面的空间不算大,毕竟是老房子,家具虽然不多,但都整整齐齐地摆着,在这个小小的客厅里不显得拥挤,反而有种温馨感。
给人的感觉很像是印象里姥姥的家,虽然那记忆早就模糊,所以只是印象。
事实证明牧野优姬的印象没有错。
过了不久,房子的主人回到了家,是位披着披肩,看上去很有风度的老太太。
“是小椿的朋友吗?”
银发下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她亲切的笑着,手里提着的似乎是晚餐的材料。
注意到牧野优姬的视线,她提起来晃了晃,说:
“小椿提前和我说过了哦,请把这儿当作自己家吧。”
“嗯嗯,多有打扰......”
慈祥地点点头,她走进了厨房,准备起晚餐。
看到这个人,牧野优姬想起了孤儿院的院长,姥姥的记忆终究是褪了色,短途线的回忆在孤儿院的日子找到了相似性,涌出来了莫名的既视感。
这让牧野优姬觉得,对方一定是位温柔的人。武断的初印象,但对于老人,人们总还是愿意给予宽容,难说这不是因为记忆里存在相似的既视感。
“这位就是照顾我的泽渡太太。”
鹰白椿妃小声的介绍着,这位她父母的好友似乎照顾她颇多,她的脸上明显挂着信赖的表情。
牧野优姬点了点头。
......
“那么我出门了。”
牧野优姬挥着手,目送着鹰白椿妃离开。
逢魔时刻。
在过去的传说中,鬼怪会在这个时间点游荡人世,是被诅咒的时间。在现代,这个时间也是魔法少女们开始夜班工作的时候,因为魔力的胎动在白天几乎不会活跃,而过了逢魔时刻,才能够被魔法少女们感知到。
刚上岗(像是社畜的说法)的时候,牧野优姬对这种夜间工作感到了一定程度的幻灭,与其说是魔法少女,不如说是哪里的猎人和结界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的吸血鬼呢,是说,就连便利店都不会招募高中生打彻夜的工,协会敢这么干,不就是仗着它是福利机构,也不需要交税吗?真是黑心组织......
关门的声音响起后,牧野优姬轻轻叹了一声。
如鹰白椿妃所言,自己已经与大他者魔力机关断开了,住院之后的这几天自己不是没有试过感知魔力胎动,但都无一例外的没有收到任何反馈,至于身上的魔力......虽然对方说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魔力,但牧野优姬总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自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在持续产生着魔力,似乎......并不是没有,而是不见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小腹的位置。
一下午的时间,为什么自己没有和鹰白椿妃提起过这件事情?
牧野优姬感觉到后背发凉,险些没有站稳。
“要来喝茶吗?”
她被从后面扶住了,转过头来,发现是和蔼的泽渡太太。
于是她点了点头,又觉得自己有些厚脸皮,不由得脸颊发热。
比起同龄人,成熟的长辈更让人难以应付,或许是因为算上前世的年龄也比不过这样的人,所以一遇到足以使自己感到憧憬的长辈,就会变得更像小孩子。
牧野优姬不懂茶,所以她只管喝,虽然品不出名贵,但她觉得这种略涩的甘味并不讨厌,嗯......就是夏天喝热茶总感觉怪怪的?在这一点上,她已经完全是被现代社会折服的女高中生了,比起传统的饮料,冷饮变得更合她的胃口。茶对她来说过于高雅了。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适合对请你喝茶的人说出口,所以牧野优姬只是无言的抿着茶,时不时用嘴吹一吹气。
“粗茶淡饭还合你的胃口吗?”
和长辈聊天总会给人紧张感,牧野优姬也不例外,她摇了摇头,说着自己很喜欢这顿晚餐。因为不熟悉,聊天通常会从客套话开始说起,但即使是客套话,如果是面对长辈,那也很容易导向尴尬的境地,因而往往人们总是拿不准距离,刻薄的说,施压的那一方一般会是长辈。
但和泽渡太太的聊天,牧野优姬完全没有感觉到那种尴尬,或许是她这辈子与大人相处的经验比较丰富,又或许是泽渡太太是个懂得分寸的大人,她们交流的话题很克制,只是简短的聊聊各自,聊聊鹰白椿妃,普通的随意的聊着,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九点。
“看样子小椿还没有回来呀,小优要先洗澡吗?”
牧野优姬对这个昵称有些不太适应,但这是自己同意的叫法,所以也没有不满。
“如果不麻烦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