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利蒂丝庄园的黄昏,总是弥漫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雾霭。
威廉·艾利斯,人称【前锋】,刚结束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游戏。
他浑身汗湿,橄榄球服上沾满了草屑,正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湿的卷发,一边走向求生者休息区。
【奇怪,今天杰克是怎么回事?】他咕哝着,对迎上来的奈布抱怨,【他的雾刃每次都擦着我身边过去,愣是没打中一下。最后还在我身边绕圈,放了满地的玫瑰,害我差点绊倒!】
奈布挑了挑眉,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不止杰克。最近监管者们都很奇怪。宿伞之魂追我的时候,摇铃的声音慢得跟催眠曲一样。还有红蝶,她的扇子跟扇风一样吹得我快睡着了。】
【对吧对吧!】威廉像是找到了知音,激动地比划着,【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前几天被里奥大叔追,他家的二弟居然递给我最喜欢的红色密码机!】
一旁的菲欧娜若有所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听说……监管者那边好像有个什么共同的秘密,关于我们某个人的。】
【谁?】威廉和奈布异口同声地问。
菲欧娜摇摇头:【不清楚,消息封锁得很严。不过,我总觉得他们看我们队伍里某个人的眼神……特别灼热,尤其是你,威廉。】
威廉指了指自己,一脸懵:【我?因为我砸了他们太多板子,还是撞了他们太多?】
【不像。】奈布抱着臂,审视着威廉,【那眼神……不像是仇恨,倒像是……嗯……】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放弃了,【说不清,反正毛骨悚然。】
威廉打了个寒颤,决定不再去想。
他天生神经大条,乐观得像个小太阳,这种想不通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抛诸脑后。
【管他呢!只要还能继续奔跑,什么都无所谓!走吧,去喝一杯,我请客!】
夜晚的庄园静悄悄。
威廉因为白天睡得太足,此刻有些失眠,便决定去花园走走,顺便做点简单的体能训练。
月光如水,洒在精心修剪却总透着一股诡异气息的花圃上。
就在他路过一片茂密的玫瑰丛时,隐约听到了压低的谈话声。
是监管者的声音!
威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躲在了阴影里。
【……锋儿今天在场上真是耀眼,像个小太阳。】
是杰克那标志性的、带着英伦腔的优雅嗓音,只是此刻语气里充满了某种……痴迷?
【哼,要不是规则限制,我真想直接把他抱回我家。】这是裘克沙哑而兴奋的声音,【他的活力,他的力量……太迷人了!】
【注意你的言辞,裘克。】美智子轻柔却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响起,【锋儿是我们共同珍视的宝物,不可粗暴对待。】
【美智子说得对。】谢必安温润的声音传来,【锋儿身体康健,性情纯良,实乃良配。只是不知,他近日似乎食欲不振,是否身体有恙?】
范无咎冷哼一声:【依我看,直接告诉他便是!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不可。】杰克阻止道,【锋儿心思单纯,若贸然告知他已成为我们[共同的妻子],怕是会吓到他。我们需要耐心,慢慢让他接受这个事实。】
【共同的……妻子?】威廉在阴影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外焦里嫩。
这几个字他每个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从这群监管者嘴里说出来,指向他本人时,就变得无比惊悚。
他,威廉·艾利斯,全庄园最man的前锋,怎么就成了这群可怕的监管者【共同的妻子】了?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杰克不再凌厉的雾刃,宿伞之魂仿佛安魂曲般的摇铃,红蝶带来凉意的扇子,里奥那个递红色密码机的二弟……
甚至还有班恩默默帮他清理掉挡路的木板,瓦尔莱塔在他经过的地方织上柔软的网防止他摔倒……
原来,这些都是……
【爱意】的体现?威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捂住嘴,蹑手蹑脚地逃离了花园,心脏怦怦直跳,仿佛刚进行了一场极限冲刺。
回到宿舍,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一夜无眠。
第二天的圣心医院,是艾米丽的例行体检日。
求生者们排着队,一切如常。
轮到威廉时,艾米丽熟练地为他测量血压、心率。
【威廉,你最近有没有感觉特别容易疲劳?或者……食欲方面有变化?】艾米丽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威廉想了想,老实回答:【是有点,最近跑起来没以前得劲了,而且特别想吃酸的。怎么了?】
艾米丽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她示意威廉躺下:【我给你做个更详细的检查。】
片刻之后,艾米丽拿着听诊器,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她反复确认了几次,最终抬起头,看着一脸无辜的威廉,声音都有些颤抖:【威廉……你……你最近有没有……嗯……和什么特别的人,发生过特别的关系?】
威廉的脸唰地红了:【艾米丽!你说什么呢!我天天不是训练就是比赛,哪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那……监管者呢?】艾米丽艰难地吐出这个词。
威廉想起了昨晚听到的【共同的妻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艾米丽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宣布:【威廉,根据我的检查……你,怀孕了。】
【噗——】一旁与威廉同行们正在喝水的玛尔塔直接把水喷了出来。
奈布手里的军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特蕾西玩着手里的遥控器顿时停止了动作。
菲欧娜手里的门之钥差点脱手。
整个医务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威廉张大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肚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怀、怀孕?!】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我?男人?怀孕?!艾米丽你是不是搞错了?!】
艾米丽沉重地摇摇头:【虽然违背常理,但在这个庄园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你的脉象,还有……我听到了两个心跳声。一个是你,另一个……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求生者阵营中激起了千层浪。
震惊、困惑、同情、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而消息,总是传得很快。
当威廉还处于灵魂出窍的状态,被朋友们搀扶着走出医务室时,他们发现,监管者们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聚集在了休息区的大厅门口。
杰克、美智子、裘克、里奥、班恩、瓦尔莱塔、宿伞之魂、哈斯塔、伊德海拉、约瑟夫、卢基诺、伽拉泰克、安东尼奥、菲利普、珀西、阿尔瓦、伊塔库亚、柯根、安妮、格蕾丝……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字的监管者都到了。
他们不再是游戏中那副冷酷追猎的模样。
他们的眼神,齐刷刷地聚焦在威廉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目光复杂极了。
有狂喜,有期待,有难以置信的激动,还有一种近乎神圣的虔诚。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谁才是孩子的父亲。
他们仿佛早已达成了某种共识,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杰克第一个走上前,脱下自己的绅士外套,轻柔地披在威廉僵硬的肩膀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锋儿,小心着凉。】
美智子用扇子掩着唇,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这真是……上天赐予的奇迹。】
裘克发出嗬嗬的、压抑着兴奋的笑声。
里奥用他那巨大的手,小心翼翼地想碰一下威廉的肚子,又在碰到之前猛地缩回,仿佛怕碰坏了什么珍宝……
威廉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感受着他们汇聚过来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炽热情感,终于意识到昨晚听到的不是幻觉,艾米丽的诊断是真的。
他,前锋威廉·艾利斯,真的怀了全庄园监管者【共同的孩子】。
他两眼一翻,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