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玦的指骨捏得咔咔作响。
“魔……魔尊……”
焚羽看清来人的身份，脸色瞬间变得比雪还白。
作为上古遗种，她自然认得那把凶名昭著的灭世魔兵——阿鼻元屠剑。
也自然知道，这柄剑的主人是何等疯批，何等不讲道理的存在。
她想不通，为什么堂堂无间魔域的至尊，会出现在这北境的穷乡僻壤。
更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一脚踢上了这块修真界最硬最疯的铁板。
然而，凌霜玦根本没给她思考的时间。
“伤了她，你该死。”
五个字，冰冷，淡漠，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身影原地消失。
下一刻，一道血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焚羽的身后。
阿鼻元屠剑，裹挟着足以斩断因果的灭世魔威当头斩下。
焚羽吓得魂飞魄散，她尖啸一声，手中的火焰长枪爆发出璀璨的青芒，拼尽全力地回身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
焚羽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从枪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地轰飞了出去。
“噗——”
一口滚烫的妖血在半空中喷洒而出。
仅仅一击，高下立判。
“你……”
焚羽又惊又怒，她怎么也想不到，同为合道境（虽然她是初入），自己竟连对方一剑都接不住。
然而，凌霜玦的攻击却如影随形，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之机。
血色的剑光化作漫天花雨从四面八方将焚羽彻底笼罩。
每一片“花瓣”，都是一道致命的剑气。
一时间，天空中只剩下连绵不绝的兵刃碰撞声和焚羽越来越急促的怒吼与闷哼。
沈昭清腿一软，终于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安全了……
暂时。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鸢歌，那金色的酒雾还在持续不断地滋养着她的伤口，虽然无法根治，但至少命是吊住了。
这就好，
沈昭清看着躺在地上的鸢歌，有些心疼的想要触手去摸。
“把手拿开。”
沈昭清一愣回头望去。
只见顾长安拄着霜明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这位青云宗的第一剑仙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挂着一丝血迹，显然是之前为了破开那“末日天火”的余波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她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什么？”沈昭清吓了一跳。
“我说，把你的手，从她身上拿开。”顾长安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沈昭清：“……”
“她快死了。”沈昭清有气无力地解释了一句，“我这是在救她。”
“她死不死，与你何干？”
顾长安的语气，冰冷得像北境万年不化的玄冰。
“你为了她耗尽灵力，把自己置于险地，方才若不是凌霜玦赶到，你现在已经是一具焦尸了。”
“沈昭清，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
她不敢想象。
如果凌霜玦晚来一步，如果……
那后果，足以让她道心崩溃，立地成魔。
“我……”
沈昭清被她吼得一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顾长安说的是事实。
她刚才确实是上头了。
可一想到鸢歌是为了救自己才变成这样，她就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这是我欠她的。”沈昭清低声说道，语气却异常坚定。
“你欠她的？”
顾长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一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昭清。
“那你欠我的呢？”
“在宗门议事堂，我为你拔剑，不惜以‘弃剑入魔’相逼，这份因果，你拿什么还？”
“我把你带到青云宗，带到身边寸步不离的看护，这份心意，你懂过吗？！”
一连串的质问，一句句一字字狠狠地扎在沈昭清的心上。
沈昭清彻底懵了，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沈昭清看着顾长安一字一句道。
“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她们的对峙，也让顾长安没听清沈昭清的最后一句。
天空之上，战局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燃烧着青炎的身影如同陨石一般从高空狠狠地坠落下来，在远处的雪地上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是焚羽。
她浑身是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那杆不灭之枪更是被从中斩断，彻底失去了灵性。
显然，她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从空中降落。
凌霜玦手持阿鼻元屠剑，剑尖上一滴殷红的妖血正缓缓滑落。
她解决了最大的威胁，然后转过身，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红瞳望向了这边。
望向了正在对峙的顾长安与沈昭清。
望向了依旧被沈昭清护在身下的那只金乌杂种。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新的修罗场，一触即发！
顾长安感受到了那股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她下意识地横跨一步将沈昭清和地上的鸢歌一同护在了自己身后。
她握紧了手中的霜明剑，剑锋斜指凌霜玦，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凌霜玦，你想做什么？”
凌霜玦没有回答她。
然后，她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阿鼻元屠剑。
剑尖遥遥地指向了……顾长安。
意思不言而喻。
顾长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凌霜玦的身后，那片被她和焚羽的战斗余波摧残得不成样子的空间突然泛起了一阵涟漪。
紧接着，一道身影竟从那破碎的空间裂隙中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鸢啸此刻的模样比焚羽还要凄惨，浑身的锁子甲破碎不堪，脸上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是刚才为了逃命强行冲过了那片能量乱流，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一出现，就看到了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妹妹。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与怨毒。
好机会！
趁着这仙魔两道的大人物互相牵制，只要他……只要他能抓住那个人族女人……
他就能……
“把她交出来！”
鸢啸状若疯魔地咆哮一声，燃烧起自己最后残存的妖力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直扑向了她们身后，那个全场修为最低、也最没有防备的沈昭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顾长安和凌霜玦几乎是同时脸色一变，眼看着鸢啸那闪烁着妖异乌光的利爪就要抓到沈昭清的脖颈。
一道雪亮的剑光和一道血色的剑光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斩向了鸢啸。
距离太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