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洛里并未注意到莉娜的异样,此刻的他仍旧沉浸在对悲剧的叙述中。魔术制造的光球随着他激动颤抖的手指移动,描绘着那场灾难的起始,以及魔族的诞生。
“随后便是魔族对精灵族群的屠戮......”马洛里的声音有些哽咽,“只靠着杀戮就能够变强的恶魔,向那迷茫的精灵王者‘刺出一剑’。那一役,梧桐部族的精灵数量锐减,是除了受‘黑暗动乱’以外损失最多的族群。“
“数万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被夺走,只剩下一万出头的残兵败将,掩护着伤重难治的梧桐族长撤退。”
一旁的伊莱亚斯听着这触目惊心的数字,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象当时那尸横遍野、亲友相残的惨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就连声音中也带了些许怒火与同情。
“他们......他们太可怜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拯救他们的方法了吗?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希望啊......”马洛里的声音逐渐移动到壁画的末尾,看到那片金黄色的的麦田与古树下歇息的银发少年时,陡然拔高。其中充斥着惊叹与感动,“是啊,即便遭遇如此大的劫难,他们终究是没有放弃,并等到了’希望‘。”
几个尖耳朵的人劝说村民随他们一同离去。但只有那个少年背对着朝阳,向他们淡然一笑。随后便拎着自己平时用来砍柴的生锈柴刀,独自走向魔族袭来的方向。精灵们竭力劝阻,但最终还是只能任由他一个人继续躺在树下歇息,等待魔族的到来......
“他还是人类吗?!在那个魔法还未完全普及,只有少部分人类贵族才能掌握的时代,他.....竟然选择了一个人独自断后!”
马洛里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惊与感动,而随后解读出的信息更是将他吓得抽了自己一巴掌后才肯相信。
“他居然一个人就酱全部的魔族彻底斩杀!!这可是连整个梧桐部族、甚至连现今的精灵族长都难以做到的事情,这个银发的少年居然做到了!”
他看着壁画上那片金色的麦田,以及麦田上被斩杀后制成稻草人使其无法复活的魔族们,心中只有着无限的敬畏之情。
伊莱亚斯瞪大了眼睛,看着壁画上少年阳光的笑容与身后宁静的稻田,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是我......我能做到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是,自己是有着祖传的宝剑和修炼法,但如今的自己最多也就对付一两个中低阶的冰晶守卫而已,但要是对上了令整个梧桐部族崩溃的魔潮.....少年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脑中这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开,不过眼神中却是燃起了强烈的向往与崇拜。
他注意到少年守护他人的决心,即便精灵们已经用血泪刻画了魔族的恐怖,但他还是一往无前。而那看似随意搞怪的魔族稻草人,更是显现出他那难以用语言说明的强大力量。
“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伊莱亚斯忍不住追问,“那些稻草人....是什么强大的封印魔法吗?”
“所有关于他的记载都语焉不详,”马洛里摇了摇头,似乎是已经知晓了少年的身份。光球聚焦在最后的对话场景,“只知其以无上伟力横压诸魔,但其法不知。然,他留下了名讳——”
他用一种近乎吟诵的、充满震撼与崇敬的语调,清晰地念出:
“亚典。”
“斯托拉-亚典!”
伊莱亚斯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自己的家中还有老人供奉的亚典画像,曾以为一个吃拿民脂民膏的国王有什么可崇拜的,现在看来,自己是先入为主的揣测别人了。
“原来.....帝国的开创者,在远古时代就已是如此......”少年喃喃自语,心中原先对那位传奇帝王的想象,从灰蒙蒙的肥猪,转变成清爽开朗的少年模样,也变得更加具体且崇高。此刻的亚典在伊莱亚斯心中已然不是老人们时常吹嘘的名字,而是在至暗时刻挺身而出,以温柔和绝对力量带来光明的英雄。
马洛里放下手臂,魔术凝结的光球随之熄灭。四周顿时陷入短暂的黑暗与沉静,只剩下三人那各有不同的呼吸声。沉重的历史与传奇之间的交织,令空气都有些粘稠起来。
莉娜揉了揉终于不再疼痛的小腹,瞥了一眼还沉浸在震撼中的伊莱亚斯与激动不已的马洛里,率先发言打破了沉默:
“所以,结论就是,魔族很麻烦!不过嘛,总是会有像亚典那样规格外的家伙冒出来解决掉麻烦。历史就是个循环......别发呆了,我的实习小护卫。记住这魔族的特性,以后遇见了砍起来更顺手点。”
莉娜拍了拍伊莱亚斯的肩膀,随后转身看向马洛里。
“老马,麻烦你继续带路了。我现在挺想知道那个已经有些疯癫的族长后来到底遇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语气依旧是那副平淡务实的样子,仿佛刚刚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知识一段需要记下的敌人档案。但在莉娜转身离去的刹那,深邃的紫色瞳孔深处,却是掠过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些许波澜——对那名为亚典之人的力量的审视,以及对自己那“不听话”力量与诅咒(赐福)的......一丝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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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圣殿其实并不算大,只是大片的残垣断壁阻挡住了主要的道路,使得莉娜一行人想要到达主要区域的话还得原路返回,在冰封长廊的起始处选择另一条小道。好在,这条小道上十分平静。不仅没有遇见任何拦路的魔物,也没有什么阻碍人通行的奇物。三人就这样散着步,回味着刚刚的壁画内容,来到了最后的大殿中,也是作为高塔底座的区域。
“果然......那头魔族不是原本就在那里的。”
莉娜走在两人身后,不动声色地施展魔术检测了一旁的墙壁——有人曾在这里使用中阶的穿墙魔法,将什么东西送到了墙壁的另一边。稍微感知了下,一股令人作呕的波动顺着魔力传了过来,和那魔族的一样。
再次压制住体内的圣列魔力,莉娜在手中掐住了现在她唯一掌握的高阶魔法——相位移动,提防着可能存在的尾随者。
终于,在经过那有些漫长的小道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最深处最中央的主殿内。而按照马洛里解读的信息,这里应该就是矗立着最后一块壁画的地方了。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狼藉——巨大的石壁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给震碎了,遍地都是覆盖着古老彩绘的散碎石块,即便是资深考古的马洛里也难以分辨出那些石块是正确的壁画内容。
“为何......竟会如此?!”马洛里如遭雷击,连滚带爬地扑到在随时前,双手颤抖地捧起一堆不比手指大多少的石块,“最后的真相......难道就要在此地彻底断绝,埋藏于历史的迷雾中了吗......”
莉娜在四周随意走动,观察着周围。随后,便发现了些许非自然的破坏痕迹:“你看这里,不像是自然倒塌的,太过于规整了,这倒有些像是......被人为打破损坏的。”
她看向马洛里,犹豫了一下后开口继续道:“像是借着某种力量顺势掩盖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