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幸郎是被一阵尖锐的耳鸣惊醒的。
不是那种熬夜加班后第二天清晨的轻微嗡嗡声,而是像有根细针正扎在耳膜深处,带着持续性的刺痛,硬生生把他从一片混沌的黑暗里拽了出来。他试图抬手揉一揉耳朵,却发现手臂重得像灌了铅,指尖触碰到的布料粗糙又厚实,和他记忆里睡前穿的纯棉睡衣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带着冷硬质感的聚酯纤维,领口处还缝着挺括的白色衬里,蹭在脖颈上有些发痒。
“搞什么啊……”他低声咕哝着,喉咙干涩得像是卡了砂纸。视线慢慢聚焦,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公寓里熟悉的天花板吊灯,而是一片带着木纹的深色椽子,椽子之间的缝隙里积着薄薄一层灰,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他猛地坐起身,后脑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什么重物砸过,又像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的僵硬。环顾四周,他才彻底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公寓。
这是一间典型的日式卧室,面积不大,地面铺着浅灰色的蔺草榻榻米,边缘有些许磨损,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线。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深棕色的木质衣柜,柜门半掩着,能看到里面挂着几件和他身上同款的黑色外套。衣柜旁边是一个低矮的壁龛,里面没有摆放神像,只放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看起来像是没开封的御神酒,旁边还插着几支干枯的龙胆花,花瓣卷曲着,失去了原本的紫色光泽。
窗户在房间的另一侧,挂着米白色的亚麻窗帘,布料很薄,却意外地遮光。即使他伸手拉开窗帘,外面透进来的光线也依旧昏暗,像是被一层浓雾过滤过,只能勉强看清窗外的景象——那是一片低矮的一户建屋顶,瓦片是暗红色的,有的地方长着青苔,远处的电线杆上缠着几圈电线,在阴沉的天空下勾勒出凌乱的线条。
“我在哪儿?”阿平幸郎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记得自己昨晚明明还在公寓里赶一份报表,对着电脑屏幕打了个哈欠,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他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试图回忆起前一秒的记忆,可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橡皮擦彻底擦过一样。没有车祸,没有触电,甚至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就像是瞬间被人从一个世界扔进了另一个世界。
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里响起,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像是在念诵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检测到宿主意识稳定,病娇世界生存系统已激活。】
阿平幸郎吓得差点从榻榻米上摔下去。他猛地转头看向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衣柜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了一下,发出“吱呀”的轻响。
“谁?谁在说话?”他对着空气喊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本系统为病娇世界专属辅助系统,无实体形态,仅存在于宿主意识中。】电子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调子,“现为宿主传输基础世界信息与主线任务。”
下一秒,一股陌生的信息流涌入阿平幸郎的脑海,不算复杂,却足够让他瞳孔骤缩——
这里是“病娇小说世界”,一个以病娇角色为核心的异常空间;他的主线任务是“找到并收集五位病娇的专属条件”,集齐条件后即可返回原世界;而最致命的一条是——他的生命仅有一次,若在此世界死亡,现实世界的他将同步消亡,无任何重来机会。
阿平幸郎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消化完这些信息。他张了张嘴,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难以抑制的吐槽欲:“哈?系统?这玩意儿不是只在都市小说里才有的设定吗?而且‘病娇世界生存系统’?听着就像那种烂大街的劣质游戏开局啊!”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紧致,没有中年人的松弛,下巴上也没有胡茬——这根本不是他35岁的脸。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内侧的镜子,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庞: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头发是柔软的黑色,长度及耳,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是……高中时期的我?”阿平幸郎喃喃自语。他高中时确实长这样,只是后来工作压力大,发际线后移,脸上也多了些细纹,早就没了这份少年气。可现在,这张脸却真实地出现在镜子里,连他左耳后那颗小小的痣都一模一样。
【宿主当前身体为该世界“阿平幸郎”的原身,与宿主原世界高中时期外貌一致,便于宿主适应环境。】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
“适应环境?我需要适应一个随时可能死掉的环境?”阿平幸郎翻了个白眼,靠在衣柜门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有,‘收集五位病娇的专属条件’是什么意思?病娇啊!那种一言不合就会把人锁起来、甚至动刀子的角色?收集五个?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去跳火山口啊?”
他越想越觉得离谱。谁不知道病娇的危险?现实里就算遇到性格极端的人都要躲着走,现在居然要主动去找五个,还要留在身边收集“条件”?这跟把五条毒蛇揣进兜里有什么区别?一旦暴露意图,分分钟被这群疯子联合拆成碎片都有可能。
【主线任务为唯一返回原世界的途径,宿主无权拒绝。】系统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是否确认接受主线任务?”
“我拒绝!”阿平幸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开什么玩笑,我在现实世界活得好好的,虽然是单身狗,但至少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怕被人干掉。我才不要做这种送死的任务!”
他以为系统会继续劝说,或者给出什么妥协方案,可下一秒,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突然攫住了他。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空气瞬间从鼻腔和口腔里被抽离,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疼,像是有一团火焰在里面燃烧。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自己的脖子,指尖只能碰到冰冷的皮肤,却摸不到任何东西。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镜子、衣柜、榻榻米都在旋转,耳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从最初有力的“咚咚”声,逐渐变得微弱、缓慢,像是一台老旧的钟表在慢慢走向停摆。
“呃……救……救命……”他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死亡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坠入黑暗。
这不是幻觉!系统说的是真的!拒绝任务真的会死人!
“我……我接受……”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心里默念。
几乎是在他念头落下的瞬间,掐着喉咙的无形力量骤然消失。新鲜的空气猛地涌入肺部,阿平幸郎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墙壁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他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耳边的耳鸣声再次响起,却比之前轻了许多。
【宿主已确认接受主线任务。】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现发放初始线索:五位病娇分别对应‘中二’‘女王’‘扮演’‘变态’‘忠诚’五种特质,请宿主自行探索识别。”
阿平幸郎扶着墙壁,慢慢站直身体,还在大口喘着气。他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心里又气又怕——这什么破系统?简直就是个威胁人的恶霸!可他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拒绝就是死,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个该死的任务。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他低声吐槽着,揉了揉依旧发疼的喉咙,“早知道会穿越,我昨晚就该多吃一碗拉面,至少做个饱死鬼。”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阿平幸郎开始仔细打量这间卧室。除了衣柜和壁龛,房间里还有一张小小的书桌,书桌上摆着几本课本和一个台灯——课本的封面上印着“高等学校 数学Ⅰ”“现代国语”的字样,旁边还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看起来像是学生用的书包。
他走过去,打开手提包,里面除了几本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还有一个黑色的塑料牌——是学生牌,上面印着他现在的照片,下面用清晰的字体写着“阿平 幸郎 星见高等学校 高二5班”。
“星见高中,高二5班吗……”他捏着学生牌,指尖传来塑料的冰凉触感。看来这个世界的“阿平幸郎”还是个高中生,和他记忆里的高中时代刚好重合。可这巧合,在现在看来只让他觉得更讽刺——别人的高中是青春恋爱喜剧,他的高中却是生死存亡的病娇收集游戏。
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昏暗,即使窗帘已经拉开,也像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阴霾。阿平幸郎走到窗边,再次推开窗帘,向外望去。天空是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下雨的样子,远处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信号灯在阴沉的天色里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整个世界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像是恐怖电影里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这地方也太诡异了吧……”他皱了皱眉,“就算是病娇世界,也不用把氛围搞这么阴间吧?”
他决定先走出卧室,看看这个“家”的全貌。毕竟他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连自己住在哪里、有没有家人都不知道——万一出去就遇到什么危险,至少得先搞清楚环境。
他走到卧室门口,握住门把手。门把手是黄铜材质的,摸上去冰凉,还带着一丝氧化后的粗糙感。他轻轻转动把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走廊的地板是深褐色的实木,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像是老房子特有的呼吸声。墙壁是浅米色的,有些地方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的灰色水泥。墙上挂着几幅模糊的风景画,画框边缘生了锈,画纸上的风景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只能勉强看出一幅是海边的场景,另一幅是山景,具体的细节已经模糊不清了。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窗户,和卧室里的一样,挂着厚重的窗帘,只透进一点点光线。走廊两侧还有两个房间,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阿平幸郎犹豫了一下,没有去碰那些房门——他现在还没做好和这个世界的“家人”见面的准备,万一对方也是个病娇,那可就麻烦了。
他沿着走廊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很轻,生怕发出太大的声音。走廊的尽头是通往一楼的楼梯,楼梯也是实木的,扶手同样是黄铜材质,被人摸得有些发亮。他扶着扶手,一步步走下楼,楼梯的每一级台阶都在他脚下发出“吱呀”的响声,在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提醒他这里的陌生与危险。
一楼的空间比二楼大一些,看起来是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的格局。客厅中央摆着一张矮脚的茶桌,铺着米白色的桌布,边缘有精致的刺绣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花纹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茶桌旁边放着几个米色的坐垫,上面印着简单的条纹图案。
客厅的一侧有一个玻璃门的展示柜,里面摆着不少东西——几个穿着和服的陶瓷人偶,人偶的面部表情很精致,却总让人觉得眼神有些诡异;几枚看起来像是纪念章的金属牌子,上面刻着看不懂的文字;还有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
而展示柜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相框是银色的,边缘有些磨损,照片的颜色是暖黄色的,看起来像是近几年拍的。照片里一共有四个人:一对中年夫妇站在后面,男人穿着深蓝色的衬衫,女人穿着浅粉色的连衣裙,笑容温和;前面站着两个孩子,男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黑色的校服,眉眼和阿平幸郎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女孩看起来十四五岁,扎着双马尾,穿着初中的水手服,手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笑容腼腆。
阿平幸郎盯着那张全家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照片里的“自己”眼神清澈,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可他对这张照片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丝毫印象——无论是看起来温和的父母,还是那个抱着兔子玩偶的妹妹,都像是陌生人一样。
“原来这个世界的我还有家人……”他低声自语,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在原世界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努力工作才有了自己的小公寓,从来没有体会过有家人的感觉。可现在,他虽然“拥有”了家人,却对他们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全,是否也像这个世界一样,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餐厅的桌子上。桌子上摆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一个白色的陶瓷碗里装着味噌汤,旁边放着一个小碟子,里面是两块金黄的玉子烧,还有三个海苔饭团,用保鲜膜包着,旁边放着一双木筷。
而桌子的一角,压着一张淡粉色的便签纸,上面用黑色的钢笔写着工整的字迹,是标准的日文:
“兄さん、朝ご飯做好了哦,今天轮到我值日,所以先去学校啦,记得趁热吃~锅里还有多余的玉子烧,要是不够的话可以自己热一下。对了,昨天老师发的卷子在你书包里,别忘了带过去。——音”
“音?”阿平幸郎拿起那张便签纸,指尖触碰到纸张的柔软质感。便签纸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味,像是薰衣草的味道。“原来我的妹妹叫‘音’吗……”
他看着那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早就饿了。而且,这份早餐看起来很可口,味噌汤的香气飘进鼻腔,带着熟悉的咸鲜味道,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了筷子。他先喝了一口味噌汤,温热的汤水流进喉咙,瞬间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味噌的咸鲜中带着一丝甜味,里面的嫩豆腐入口即化,海带也很爽口,味道恰到好处。他又夹了一块玉子烧,外皮微微焦脆,里面的蛋液柔软嫩滑,带着浓郁的蛋香和淡淡的甜味,口感细腻。
“好吃……”他下意识地说道。这味道像是刻在身体的记忆里一样,明明是第一次吃这个世界的食物,却觉得无比熟悉,仿佛已经吃了很多年一样。
他很快就把碗里的味噌汤和玉子烧吃完了,又拿起一个海苔饭团。饭团捏得很紧实,海苔的鲜味很浓,里面还夹着一点点腌萝卜,口感清爽。他一边吃,一边观察着餐厅的环境——餐厅的窗户对着后院,后院里种着几棵樱花树,虽然不是花季,但树枝的形态很舒展,树下还摆着一个小小的石灯笼,看起来很有日式庭院的感觉。
可即使是这样温馨的场景,也依旧透着一股诡异的压抑感。餐厅的窗户玻璃上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即使擦得很干净,也看不清外面的细节;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倒计时一样。
吃完早餐,阿平幸郎收拾好碗筷,把碗和碟子放进厨房的水槽里。厨房很小,却很整洁,厨具摆放得井井有条,冰箱上贴着几张彩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买牛奶”“记得煮味噌汤”之类的字样,看起来像是妹妹音写的。
他走到门口,穿上放在玄关的黑色皮鞋——鞋子很合脚,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他拿起放在玄关柜上的黑色手提包,确认了里面有学生牌和课本,然后打开了家门。
门外的街道比他想象中要安静。这是一条典型的日式住宅街,两旁都是一户建,门口挂着木质的门牌,上面刻着住户的姓氏。有的门口摆着盆栽,叶子上沾着水珠,像是刚下过小雨;有的门口挂着晾晒的衣服,在阴沉的天气里轻轻晃动。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也没有风,空气里带着一丝潮湿的凉意,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驶过的几辆自行车,骑车的人都低着头,匆匆忙忙地朝着一个方向走,没有丝毫停留。
阿平幸郎站在门口,有些茫然地看着这条陌生的街道。他不知道学校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穿着黑色西式校服的女生走了过来,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一边走一边小声聊着什么,手里拿着便利店买的牛奶。
她们穿的校服,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应该是同校的学生吧……”阿平幸郎心想。他决定跟在她们后面,这样应该能找到学校。
他加快脚步,跟在那两个女生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两个女生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依旧在小声聊着天,偶尔发出清脆的笑声。阿平幸郎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能隐约听到“考试”“社团”之类的词语,和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放松警惕。系统说这个世界是病娇小说世界,谁知道这些看起来普通的女生里,会不会就藏着病娇?他可不想刚出门就触发什么危险剧情。
沿着街道走了大约十分钟,前面的女生拐进了一条更宽的马路。阿平幸郎跟着拐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学校校门。
那是一座石质的拱门,上面刻着“星见高等学校”几个大字,字体有些斑驳,看起来很有年代感。拱门旁边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藤蔓的叶子上还挂着水珠,在阴沉的天色里显得格外幽深。校门两侧各有一根石柱,上面挂着写有“入学案内”“注意事项”的木牌,木牌的边缘有些磨损。
走进校门,是一条铺着石板的小路,两旁种着樱花树,虽然不是花季,但树枝的形态很舒展,树干上缠着几圈彩灯,像是节日时挂的,现在却显得有些冷清。小路的尽头是一栋红砖教学楼,教学楼有三层,窗户是木质的,窗框有些褪色,玻璃擦得很干净,能看到里面坐着的学生。
教学楼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时钟,时针指向七点五十分,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跑步,穿着运动服,看起来很有活力;还有几个学生在篮球场上打球,偶尔传来清脆的笑声。
这一切,看起来都和普通的高中没什么两样——青春、活力、充满了少年少女的气息。可阿平幸郎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让他头皮发麻。
他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这个世界是病娇小说世界,越是看起来正常的地方,可能藏着越多的危险。就像这阴沉的天气,看似只是普通的多云,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危险做铺垫。
“病娇世界……果然连天气都这么配合啊。”阿平幸郎低声吐槽着,从手提包里拿出学生牌,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班级——高二5班。
他抬头看了看教学楼,找到了标有“2年生”的入口,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教学楼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和学生的说话声。走廊的墙壁是白色的,上面贴着学生的绘画作品和社团的宣传海报,看起来很有生气。可即使是这样,阿平幸郎也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像是走廊的角落里藏着什么东西,在偷偷地注视着他。
他按照走廊墙上的班级指示牌,找到了高二5班的教室。教室的门是推拉式的,上面贴着写有“2年5組”的纸贴。他轻轻推开教室门,里面的喧闹声没有因为他的进入而停顿——前排的女生正凑在一起分享零食,中间的男生在传阅漫画,靠窗的同学趴在桌上补觉,所有人的目光扫过他时都带着自然的熟稔,没有丝毫“陌生人”的好奇。
这是当然的,他现在是“阿平幸郎”,是这个班的学生。
阿平幸郎悄悄松了口气,却又因为这份“熟悉的陌生感”更紧张——他完全不记得这些同学的名字,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们可能的搭话。他只能低着头,目光快速扫过教室里的课桌,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大多数桌子的侧边都用白色粉笔写着主人的姓氏,有的还画了小涂鸦——比如画着笑脸的“田中”,写着篮球图案的“铃木”。他沿着过道慢慢走,直到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才看到靠窗那张桌子的侧面,用同样的白色粉笔写着小小的“阿平”,字迹清秀,旁边还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原来在这里……”他心里一松,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椅子是木质的,有些硬,坐下时发出轻微的响声,前排的同学甚至都没回头——显然,他坐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刚放下手提包,前排一个留着短发、戴着运动头带的男生就转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卷起来的漫画,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阿平,昨天借你的《周刊少年JUMP》看完没?最后一话超燃的,快给我讲讲!”
阿平幸郎心里一慌——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周刊少年JUMP》,更别说“昨天借过”了。他只能含糊地挠了挠头,尽量模仿着少年人的语气:“啊……还、还没看完,等午休再给你讲?”
“行啊,记得别剧透!”男生爽快地答应了,转回去继续和同桌讨论漫画剧情,完全没察觉他的异常。
阿平幸郎这才彻底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樱花树。风轻轻吹过,树枝轻轻晃动,带着潮湿的凉意。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候的他,也是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每天上课睡觉,下课和同学打闹,放学就去游戏厅,成绩平平,长相也平平,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普通学生。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还对未来抱有幻想,甚至有过一个小小的梦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和自己喜欢的女孩一起上下学,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在樱花树下散步,分享彼此的心事。
可现实是,他高中三年都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路人甲,没有喜欢的女孩,也没有女孩喜欢他。毕业后,他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然后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一晃十年过去,他已经成了一个35岁的单身中年人,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再也没有提起过当年的梦想。
“要是那时候能勇敢一点就好了……”阿平幸郎自嘲地笑了笑。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他现在身处一个危险的异世界,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谈恋爱了。
教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外面的天色似乎更阴沉了。阿平幸郎感觉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压抑起来。他想起了系统给的线索,想起了那五个需要收集的病娇,想起了死亡的威胁,心里一阵烦躁。
“不行,不能这么消沉。”他对自己说,“至少现在还活着,还有机会回去。就算是病娇世界,我也得想办法活下去。”
为了给自己鼓鼓劲,他想起了自己高中时期的中二病岁月。那时候的他,总觉得自己是隐藏的魔法使,每天放学都会对着空气挥挥手,念一些自己编的咒语,幻想自己能拯救世界。虽然现在想起来很羞耻,但那时候的勇气,却是现在的他所需要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念出了当年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中二语录:
“以吾之名,驱散眼前之迷雾,未来之路,由吾自行开拓!”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那是一个女生,坐在他的右边。她有着一头紫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发梢微微卷曲,黑色的眼瞳像是黑曜石一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穿着黑色的西式校服,领口的蝴蝶结系得很整齐,手里拿着一本语文课本,似乎正在看书。
她好像听到了阿平幸郎的话,停下了翻书的动作,慢慢抬起头,看向阿平幸郎。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和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完全没有展现出任何病娇的特质。可就在她看到阿平幸郎的眼睛时,她的瞳孔突然微微收缩,紧接着,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丢失很久的宝藏,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
她看着阿平幸郎,嘴唇轻轻动了动,说出了第一句话:
“没想到你也是!”
阿平幸郎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发亮的女生,突然意识到——
他好像,已经遇到第一个病娇了。
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