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王宫偏殿,无咎却感觉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归来。窗外天色已泛起鱼肚白,一夜未眠的疲惫和高度紧张后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他却毫无睡意。
衣角那缕若有若无的妖气,如同九尾狐冰冷的目光,时刻提醒着他昨夜并非梦境,而是与真正妖魔进行了一场生死谈判。
“恶来,”他声音有些沙哑,“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你先下去休息,换班后,挑选两名绝对可靠、身手与你相仿……不,稍逊你一筹也可的卫士,以后暗中随行护卫。明面上的仪仗依旧。”
“唯!”恶来重重抱拳,眼中闪过决然。经历了昨夜,他更加清楚大王处境之险恶,护卫工作容不得半点疏忽。他悄无声息地退下,身影融入黎明前的黑暗。
无咎独自坐在案几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青铜表面。
合作?与狐妖合作颠覆自己的江山?这想法疯狂至极。但却是目前唯一能稳住那只可怕狐狸精,为自己争取时间的策略。
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需要时间成长,需要时间布局,需要时间找到破局的方法。系统是他唯一的依仗,但现在的奖励还太弱小。
“系统,有没有办法屏蔽或者减弱那缕妖气的监视?”他在心中默问。
【回答宿主:当前权限不足,无法直接屏蔽高阶妖力标记。建议:提升自身实力或获得相关屏蔽类法宝。可尝试以大量人族气运或王道之力冲刷,或可微弱干扰其感知精度。】
人族气运?王道之力?听起来就很宏大,不是现在能搞定的。法宝更是遥遥无期。
看来,只能暂时活在九尾狐的“注视”下了。行事必须更加小心,既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在积极反抗,会引来灭顶之灾,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等着亡国,那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走钢丝啊……无咎感到一阵头疼。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小心翼翼的通传声:“陛下,卯时已至,该准备早朝了。”
早朝! 无咎一拍额头,差点把这茬忘了。作为君王,尤其是想扮演“明君”的君王,早朝是必须出席的。而且,经过昨夜之事,今天的早朝注定不会平静——费仲和尤浑还在别苑“观察祥瑞”呢!虽然被九尾狐放倒了,但天亮了总会醒,醒来后发现大王不见了,祥瑞和“仙子”都情况不明,他们会怎么做?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会第一时间跑来禀报,或者试探!
无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又是一场硬仗。
半个时辰后,九间大殿。
无咎穿着沉重的朝服,头戴王冠,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之上。下方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商容、比干站在文官前列,神情肃穆,眼神中却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和审视。武将一侧,黄飞虎不在朝歌,由其他将领站立。
果然,朝仪刚开,还没等商容汇报日常政务,费仲和尤浑就顶着两个黑眼圈,脚步虚浮地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
“陛下!臣等有罪!臣等万死!”
来了!戏精上场了!无咎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和不悦:“二位爱卿何出此言?寡人不是命你二人在别苑仔细观察祥瑞吗?为何擅离职守,跑来朝堂喧哗?”
费仲磕头如捣蒜:“陛下明鉴!非是臣等擅离职守,实在是……实在是昨夜别苑有变!臣等奉旨兢兢业业观察祥瑞,至深夜忽闻异香扑鼻,继而……继而又觉一阵妖风袭来,臣等便……便不省人事了!定是有妖邪嫉妒我大商得此祥瑞,暗中作祟啊陛下!”他绝口不提“仙子”和饮酒作乐之事。
尤浑也连忙帮腔:“是啊陛下!幸得天佑祥瑞,那白狐安然无恙。但经此一吓,更是灵性非凡,眼中竟有悲悯之色!此必是上天预警,借祥瑞之口……之眼,欲向陛下示警啊!臣等唯恐耽搁大事,这才不顾自身安危,急忙入宫禀报!”
一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既掩盖了自己的失职,又把祥瑞的重要性拔高,更是将“预警”的锅甩了出去,暗示需要更加重视。
朝堂之上顿时一阵骚动。百官议论纷纷,有的惊疑不定,有的,如商容、比干,则面露冷笑,显然不信这二人鬼话。
无咎高坐王位,将费仲、尤浑那点心虚和狡诈看得清清楚楚。他心中念头急转。昨夜九尾狐离去,并未带走白狐,看来那只真·白狐确实只是个幌子。现在这俩货想借题发挥……
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一个既能敲打这俩佞臣,又能进一步在朝堂树立威信,甚至可能……赚点系统奖励的主意。
“哦?竟有此事?”无咎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一丝怒意,“妖邪作祟?惊吓祥瑞?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来寡人对这朝歌城的掌控,还远远不够啊!”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费仲和尤浑:“你二人声称被妖风迷晕,可曾受伤?可曾丢失财物?”
费仲、尤浑一愣,下意识活动了下手脚:“回陛下,并……并未受伤,财物也无损失。”
“哦?既不伤人,也不图财,只是将你二人迷晕……”无咎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声音忽然提高,“莫非这妖邪的目标,并非你二人,而是……那祥瑞白狐?!”
费仲尤浑:“啊?”这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百官也安静下来,看向大王。
无咎猛地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定是如此!妖邪欲毁我祥瑞,断我大商吉兆!幸得苍天庇佑,未能得逞!然其心可诛!”
他大手一挥:“既如此,为防妖邪去而复返,觊觎祥瑞。传寡人旨意:即刻起,将祥瑞白狐迎入王宫!寡人要亲自看守!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敢在寡人眼皮底下作祟!”
“啊?!”费仲、尤浑彻底傻眼了。这……这祥瑞就这么轻易送进王宫了?他们的功劳呢?还没趁机多捞点好处呢!而且大王这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商容和比干也愣住了。大王此举……看似重视祥瑞,实则像是把麻烦揽到自己身上?而且语气中对所谓“妖邪”充满了挑衅,这……
“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商容连忙出列,“祥瑞入宫,干系重大,礼仪规制……”
“欸~”无咎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礼仪规制岂有守护祥瑞,震慑妖邪重要?此事就这么定了!费仲、尤浑!”
“臣……臣在!”两人一脸懵。
“你二人护瑞有功,虽受惊吓,然忠心可嘉。赏帛十匹,金贝五十。”无咎先给个甜枣,然后图穷匕见,“然,你二人看守不力,致使妖邪有机可乘,险些酿成大祸!罚俸半年,以示惩戒!日后若再有事,需即刻禀报,不得有丝毫隐瞒,否则……严惩不贷!”
最后四个字,说得极重,带着冰冷的杀意。
费仲和尤浑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臣……臣谢陛下隆恩!臣等遵旨!”赏赐聊胜于无,罚俸肉疼,但大王那最后的警告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难道……大王知道了什么?
无咎满意地看着两人屁滚尿流地退下。他此举,既快刀斩乱麻地把白狐的控制权抓到自己手里,避免再被九尾狐利用,又敲打了费仲尤浑,还在百官面前塑造了一个“果决、重视吉兆、敢于担当”的君主形象。
【叮!宿主成功处理朝堂危机,敲打佞臣,掌控关键物品(白狐)。奖励:生存点+200。获得技能:【初级驭兽术】(对灵智未开的动物有微弱亲和与沟通能力)。】
【叮!【商容】声望提升至【敬佩】。【比干】声望提升至【敬佩】。部分中立官员声望微升。】
系统的提示音让无咎心情稍缓。总算有点实质性的收获了!【初级驭兽术】?正好可以用来研究一下那只白狐。
然而,就在他以为此事暂告一段落时,一名传令官急匆匆跑入大殿,高声禀报:
“启禀陛下!司天监太师杜元铣有紧急天象奏报!”
无咎眉头一皱:“宣。”
只见一位身穿星象官袍、面容清癯古板的老臣,手持玉笏,快步上殿,脸色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恐:
“陛下!臣夜观天象,见妖星冲犯紫微,光耀异常,其芒直指后宫方位!此乃大凶之兆!主后宫阴气炽盛,必有妖孽隐匿,祸乱宫闱,危及社稷啊陛下!”
杜元铣的声音洪亮而焦急,回荡在九间大殿之中。
刚刚平息下去的朝堂,瞬间再次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刚刚被下令迎入宫中的“祥瑞”白狐将要安置的方向,又看向了王座上的无咎。
无咎刚刚放松的心情瞬间再次绷紧!
后宫妖孽?! 这老头……指的是谁? 是那只即将入宫的白狐? 还是……他已经察觉到了昨夜出现在费仲别苑的九尾狐的妖气?! 亦或是……另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