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咎的话语,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冷水,瞬间在武成王府死寂而悲痛的庭院中炸开!
“宵小之辈?”
“暗中散播流言?”
“龌龊手段?”
“挑拨离间?!”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敲在黄飞虎和所有黄府家将的心头!
是啊!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何偏偏是大王表现出转变、武成王刚刚班师回朝的这个敏感时刻?夫人虽然郁郁寡欢,但绝无突然自尽的道理!
这背后,定然有鬼!
黄飞虎那双原本因悲痛而近乎死寂的眼睛,瞬间被点燃了!燃烧的不再是针对无咎的怀疑和愤怒,而是另一种更加汹涌澎湃的、对于“阴谋者”的滔天怒火!这股怒火需要一个宣泄口,需要一个目标!
“说!今日都有谁来过?!夫人都见了谁?!”黄飞虎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猛虎,震得整个庭院瑟瑟发抖,恐怖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管家和几名贴身侍女吓得噗通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颤抖。
“回……回老爷……”老管家涕泪横流,磕磕巴巴地回忆,“今日……今日府中并无外客来访……夫人心情不佳,也未曾见客……”
“仔细想!”黄飞虎一步踏前,甲叶铿锵,声音如同冰碴,“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进过夫人的院子,也要给本将军想起来!”
一名年纪稍长的侍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哆哆嗦嗦地开口:“老爷……下午……下午尤浑大夫府上的一个婆子来过,说是……说是奉尤大夫之命,给各家勋贵府邸送些新到的东海明珠,给夫人小姐们把玩解闷……她……她在夫人院外逗留了片刻,与守门的丫鬟说了几句话,并未进屋……”
尤浑?!
这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庭院!
无咎的心脏也是猛地一跳!果然有这帮佞臣的影子?!是巧合?还是……
黄飞虎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骇人,猛地转向无咎,那眼神似乎在问:陛下,这就是您说的“该罚之时,绝不姑息”吗?!
无咎心中暗骂尤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上却瞬间覆盖上一层寒霜,厉声道:“尤浑?!好胆!寡人还未寻他看守祥瑞不力之过,他竟还敢四处钻营,惊扰功臣家眷?!”
他立刻顺势而下,将矛头牢牢锁定在尤浑身上:“飞虎!此事无论是否与他有关,此獠在其位不谋其政,阿谀钻营,惊扰夫人清静,其罪当究!寡人这就下旨,锁拿尤浑,严加审问!”
【叮!宿主成功转移矛盾焦点,锁定初步嫌疑人。触发限时任务:【忠臣的救赎】。】
【任务描述:在48小时内,查明黄妃真实死因,给黄飞虎一个可信的交代。成功将大幅提升黄飞虎忠诚度,并可能获得其深度效忠。失败将导致黄飞虎忠诚度清零,极大概率触发【武成王反商】事件!】
【任务奖励:???(视完成度而定)】
【失败惩罚:社死,物理意义上的。】
48小时!物理意义上的社死!
无咎感觉头皮发麻,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恶来!”无咎喝道。
“臣在!”
“持寡人手令,即刻率宫中卫队,封锁尤浑府邸,将其一干人等缉拿候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无咎语气森然,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铁血手腕。他必须给黄飞虎一个态度,一个彻查到底、绝不姑息的态度!
“唯!”恶来领命,毫不迟疑,转身如同一道黑色旋风般冲了出去。
黄飞虎看着无咎这番雷厉风行的处置,眼中翻腾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丝,但那股深沉的悲痛和怀疑并未完全散去。捉拿尤浑容易,但能否查出真相,才是关键。
“陛下……”黄飞虎声音依旧沙哑,“臣……想亲自查看内子……遗容。”他需要确认,夫人身上是否有其他痕迹。
无咎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环。若真是自尽,或许还能圆过去;若是他杀……那麻烦就大了。但他此刻绝不能阻拦。
“准!寡人与你同去!”无咎沉声道,表明自己心中坦荡,不怕查验。
一行人移步至内院寝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死亡气息。
黄妃的遗体已被安置在床榻上,面容苍白却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颈间一道深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旁边扔着一条撕断的丝绸束带。
无咎只看了一眼,便觉心中一阵刺痛,不忍地移开目光。无论原因如何,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总是令人扼腕。
黄飞虎则是扑到床前,虎目含泪,手指颤抖着,仔细检查着爱妻的遗容和脖颈间的伤痕,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他久经沙场,对伤口颇有见识。
无咎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和表情。
良久,黄飞虎缓缓直起身,脸上表情更加复杂痛苦,声音低沉:“痕迹……确是自缢所致……并无外力强迫迹象……”
无咎心中稍安,但立刻又提了起来。果然是自尽?那尤浑家的婆子……
就在这时,那名之前说话的侍女突然小声啜泣道:“老爷……奴婢想起来了……那婆子走后,守门的春杏姐姐似乎情绪就不太对,眼神躲躲闪闪的……后来……后来就是她第一个发现夫人的……”
春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个早已吓瘫在地、名叫春杏的小丫鬟身上!
黄飞虎眼中精光爆射,一步上前,如同拎小鸡般将春杏提起,声音如同来自九幽:“说!那婆子对你说了什么?!”
恐怖的杀气笼罩下,春杏彻底崩溃了,哭喊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那婆子……那婆子没说什么……她只是……只是闲聊了几句……问夫人最近身体可好,心情可还郁结……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黄飞虎怒吼。
“还说……听说大王近日性情大变,也不知是真是假……又说……武成王功高震主,自古……自古君王多猜忌……让夫人……千万要想开些,多为将军……考虑后路……”春杏断断续续,几乎是嚎哭着说了出来。
诛心之言!赤裸裸的诛心之言!
虽然说得隐晦,但结合黄妃抑郁的心境,这无异于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和恐惧的种子!将她往绝望的深渊又狠狠推了一把!
“尤!浑!”黄飞虎仰天发出一声悲愤到极点的怒吼,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他猛地将春杏扔到一边,双目赤红,转身就要往外冲,显然是要去亲手活撕了尤浑!
“飞虎!冷静!”无咎急忙拦住他,“此刻杀他,死无对证,反而坐实了灭口之嫌!此事交由寡人,寡人必给你一个公正的审判!”
黄飞虎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无咎,最终,那滔天的怒火缓缓压下,化为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恨意和……一丝微弱的、对眼前这位大王最后的一丝期望。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甲胄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重的声响,头颅深深低下:
“陛下!臣……恳请陛下,为臣做主!为亡妻……讨还公道!”
这一刻,他不是威风凛凛的武成王,只是一个痛失爱妻、祈求君王主持公道的丈夫。
无咎看着跪在地上的黄飞虎,心中百感交集。他亲手将黄飞虎扶起,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飞虎放心。此案,寡人亲审。无论是谁,胆敢以如此卑劣手段,祸乱朝纲,离间君臣,残害命妇,寡人必让他……付出代价!”
【叮!黄飞虎对宿主信任度小幅回升。当前忠诚度:35(极度危险,暂缓下降)。任务【忠臣的救赎】倒计时:47小时32分11秒……】
系统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在脑中回响。
无咎知道,捉拿尤浑只是开始。如何审出真相,如何定罪,如何平息朝堂可能出现的波澜,如何真正挽回黄飞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