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苏。”
这三个字像是有魔力,在无咎脑中盘旋不去,与那个祸国殃民的名字“苏妲己”不断重叠、分离,再重叠。
是巧合?还是她就是未来的苏妲己本尊?如果真是,那她现在的行为就更加耐人寻味了。按照“剧情”,她应该直接魅惑自己,开始作死流程才对,怎么先是打生打死,现在又玩起了送礼示好、互通名帖这一套?
这不符合剧本啊!
无咎盯着窗台上那朵月华昙,花香依旧清雅,但他总觉得这美丽之下隐藏着更深的算计。他小心翼翼地用玉盘将花装起,命人仔细看管并暗中监视,既没有毁掉,也没有贴身携带。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看看她怎么动!
他决定将计就计,把九尾狐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转变,当成一个重要的观察窗口。他拿出了一卷空白的竹简,郑重其事地在开头写下:《“狐”学观察日记(绝密)》。
观察对象:九尾狐(自称“青丘,苏”)
当前状态:策略由“强攻”转为“怀柔”,动机不明,危险性未知(可能更高)。
行为记录:
投送月华昙一株,附名帖“青丘,苏”。物品检测无害,行为意图分析:示好?降低戒备?麻痹我方?
后续监测: 精神攻击(梦境、幻觉)频率显著降低,强度减弱。疑似配合“怀柔”策略。
写完第一条记录,无咎摸着下巴思索。九尾狐这么做,无非几种可能:一是鹿台之战她受伤不轻,需要时间恢复,所以暂时稳住他;二是他的“战略忽悠”起了作用,让她产生了误判或疑虑;三是她发现了更好的突破口或方法,改变了原计划;四……这纯粹是她的恶趣味,想换种玩法?
无论哪种,对他而言,这都是一个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机会。
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提升自身实力,并加速“葬月”仪式的破解!
“飞虎,‘葬月’祭坛那边进展如何?”无咎召来黄飞虎询问。
“回陛下,祭坛清理已毕,其核心结构保存尚好,但驱动仪式所需的‘核心’以及具体操作法诀,依旧缺失。博士们正在全力破译石碑上的其他残文,希望能找到线索。”黄飞虎回禀。
“加快进度!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无咎下令,“另外,加强对那个区域的封锁和伪装,绝不能让九尾狐或其眼线察觉。”
“末将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九尾狐似乎真的偃旗息鼓了。没有再送来任何东西,梦境也变得寻常,连那些烦人的幻视幻听都几乎消失了。朝歌城仿佛回到了那个没有妖怪、只有俗世纷争的“正常”状态。
但无咎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腰间的玉佩和桃木牌依旧挂着,《“狐”学观察日记》每天都会添加新的记录,哪怕只是“今日无事”。他继续批阅奏章,处理政务,同时暗中推动着各项应对措施的进行。
杜元铣的“科研”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他成功地将净化塔的“原理”应用到了王宫的水源系统!他在几口重要的水井旁都设置了小型的磁石阵列和水晶折射装置,声称这样可以“净化水质,驱散水中的阴邪之气”!
无咎得知后,哭笑不得,但也没阻止。万一又歪打正着了呢?就算没用,至少也能让老头有点事做,别来烦他。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天,负责监控宫中人员动向的恶来,带来了一个微妙的消息:最近,有好几位出身不错、容貌姣好的宫女,似乎格外注意仪容打扮,甚至有人暗中打听大王的喜好和行程。
“哦?”无咎挑眉,“是有人想攀高枝?还是……受了某些暗示?”
他让恶来暗中调查这些宫女的背景和最近接触的人。结果发现,她们大多与一些早已失势、但人脉尚存的旧贵族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旧贵族,在过去与费仲、尤浑等人交往密切。
是残余势力想靠献女固宠?还是……这背后有那只狐狸的影子?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更“自然”地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或者,这是在为那个“子嗣”计划做准备?
无咎在《观察日记》上记下:“疑出现新的渗透方式,目标可能指向后宫。需警惕‘美人计’及‘母凭子贵’套路。”
他决定不动声色,看看这些人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他甚至故意在某些场合,对其中一两个表现得“出众”的宫女,流露出些许“关注”。
果然,没过两天,那名被他“关注”过的宫女,就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在他经过御花园时,在他脚边“不慎”掉落了一方绣着并蒂莲的香囊。
无咎捡起香囊,用【破妄之眼】一扫——果然,上面附着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方丝帕同源的精神诱导能量,旨在激发男性的怜爱和保护欲。
手法如出一辙!只是执行者从狐妖本人,换成了被蛊惑或利用的凡人。
“手段倒是层出不穷。”无咎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温和地将香囊还给那名满脸羞红的宫女,还“鼓励”了她两句。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他倒要看看,这背后能扯出多少牛鬼蛇神。
就在无咎忙着应对宫中的暗流,并加紧“葬月”祭坛的研究时,九尾狐的第二次“互动”,来了。
这一次,更加直接,也更加……令人困惑。
深夜,无咎在灯下翻阅着博士们最新翻译出的几段关于“葬月”仪式的残文,试图从中找到启动仪式的关键。忽然,他感到怀中那块一直沉寂的灵犀玉符,微微发热!
他心中一动,取出玉符。只见玉符上那狐形雕刻再次亮起了微弱的粉光,但这次不再是接收信息,而是投射出了一段模糊的、如同水镜般的影像!
影像中,不再是九尾狐那绝美的面容,而是一片荒芜的、笼罩在暗淡月光下的山丘,山丘之上,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风格古老的建筑遗迹。一个带着淡淡惆怅和追忆的女子声音,是九尾狐的声音,却少了之前的魅惑,多了几分清冷,其在无咎脑海中响起:
“此乃青丘故地……昔日狐族聚居之所,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月华虽好,然孤寂千年,亦非乐事。”
“帝辛,汝可知,长生……有时亦是诅咒。”
影像和声音都极其短暂,如同惊鸿一瞥,随即消失。玉符再次恢复冰冷。
无咎握着玉符,愣在当场。
这算什么?打感情牌?卖惨?博同情?还是……在暗示什么?
展示青丘的破败,诉说长生的孤寂……她想表达什么?想说明她也是受害者?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想拉近关系,寻求“理解”?
无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狐狸精的套路,怎么比现代女人的心思还难猜?
他在《“狐”学观察日记》上重重写下:
“行为:通过玉符投射青丘残影,倾诉孤寂,疑似打感情牌,动机极度可疑!警惕性需再次提高!”
他盯着那行字,眉头紧锁。
示好,怀柔,感情牌……接下来,她还会出什么牌?
而他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这越来越复杂的局面?
他看着桌案上那些关于“葬月”的残破记载,又摸了摸怀中的玉符。
或许,是时候……主动“回应”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