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无咎的脸上,他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的精神状态。
【精神侵蚀状态:已暂停(合作期间)】
【狐之注视状态:微弱(监视中)】
“嗯,还算讲点职业道德。”无咎嘀咕着坐起身,感觉比前几天神清气爽了不少。没有噩梦纠缠,没有幻听幻视,这简单的安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奢侈品。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带着月华清冷气息的窥视感,如同一个隐形的监控摄像头,时刻对准着自己。他知道,这是九尾狐在履行“合作”中的监视部分,也是在评估他接下来的“表演”。
“演戏是吧?寡人可是受过现代职场熏陶的!”无咎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他那并不丰富的“昏君”知识储备,主要来源于电视剧和小说。
“系统,调出‘昏庸君主行为模式参考’。”
【叮!检索中……检索到以下关键词:怠政、享乐、亲小人、远贤臣、滥施刑罚、劳民伤财……请宿主谨慎参考,注意结合时代背景与自身人设,避免OOC。】
“知道知道,就是把握好度嘛。”无咎摸着下巴,“第一天,不能太猛,得循序渐进……先从‘怠政’和‘享乐’开始?”
他唤来内侍,用一种略显慵懒、中气不足的语气说道:“传寡人旨意,今日……身体略有不适,早朝便免了吧。奏章……择紧要的送来偏殿,其余……容后再议。”
内侍愣了一下,大王昨日还精神抖擞,怎么今日就……但他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道:“是,大王。”
消息传出,朝堂之上一片细微的哗然。商容、比干等重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一丝担忧。陛下,开始“演”了。
而无咎在偏殿里,批阅着筛选过的“紧要”奏章,大部分是些地方常规汇报和请安折子。他故意将几份关于农事、水利的奏章批得模棱两可,甚至在一份请求加固河堤的折子上,朱笔一挥:“已知,着有司酌情办理。”——典型的官僚踢皮球句式。
做完这些,他伸了个懒腰,对侍立一旁的恶来说:“恶来啊,整日在这殿中批阅文书,实在烦闷。去,传些……呃,歌舞伎乐来,要……活泼些的!再备些酒菜,寡人要松快松快!”
恶来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但还是忠实执行命令。很快,偏殿内丝竹之声响起,几名身姿曼妙的舞姬翩跹而至,酒菜的香气也弥漫开来。
无咎斜倚在软榻上,看似在欣赏歌舞,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心里默念:“看到没?看到没?寡人开始懈怠了,开始享乐了!够不够‘昏聩’的初步标准?”
他能感觉到,那股窥视的意念似乎波动了一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仿佛在评估这表演的真实性与含金量。
与此同时,得到无咎密令的商容与比干,正秘密召见司天监监正杜元铣。
杜元铣是个干瘦的老头,眼睛却亮得惊人,自从上次“净化塔”事件后,他对大王各种“奇思妙想”的接受度大大提高,甚至隐隐有向“科学神教”信徒发展的趋势。
“杜监正,”比干压低声音,“陛下有令,命你司天监暗中查访一切与‘星盘’、‘引星’、‘古老祭器碎片’相关的记载、器物或传说,尤其是……可能与‘犬戎’、‘拜火御兽’等古教派相关的线索。”
杜元铣眼睛更亮了,捋着稀疏的胡子:“星盘?引星?莫非陛下又要行惊天动地之举?可是与那晚鹿台……”
“慎言!”商容立刻打断他,“杜监正,此事关乎社稷安危,务必隐秘!你可从历代天象记录、上古巫祝遗物,乃至民间志怪传说中寻找线索,但有发现,即刻密报!”
“下官明白!”杜元铣激动得手都有些抖,感觉自己肩负了拯救王朝的秘密使命,“下官回去就翻遍典籍库,再派可靠弟子暗访民间!定不负陛下与二位老大人所托!”
看着杜元铣匆匆离去的背影,商容和比干相视苦笑。
“陛下行险,如履薄冰啊。”商容叹息。
比干目光深邃:“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陛下能稳住妖狐,已属不易。如今,找到克制之物才是关键。只是……这‘引星盘’碎片,茫茫人海,何处寻觅?”
废弃偏殿中,九尾狐的确在“评估”。
通过那缕依附在无咎身上的微弱妖气,她“看”到了免朝会的慵懒,“听”到了那敷衍的批阅,“感受”到了那看似放松享乐的氛围。
“表演痕迹过重,略显浮夸。”她冷静地在心中打分,“懈怠有了雏形,但不够自然,像是刻意做给人看的。享乐也流于表面,眼神深处并无真正沉溺之色。”
她有些不满意。这人王的演技,在她这只擅长玩弄人心、精通各种“角色扮演”的千年狐妖看来,实在有些稚嫩。这样交上去的“工作进展报告”,恐怕很难让女娲娘娘满意,只会让人觉得她办事不力,连迷惑个人王都做得如此粗糙。
“看来,需要给他一些‘专业指导’。”九尾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她不能直接出手干预朝政,那会违背契约和“合作”精神,但可以通过暗示、引导,让这场“昏君表演”更加逼真,更能经得起审查。
是夜,无咎正准备歇息,脑海中那枚“灵犀玉符”微微震动,传来了九尾狐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职业挑剔”:
“陛下今日的‘懈怠’,形似而神不似。真正的昏聩之君,其怠政源于骨子里的懒惰与对权力的厌倦,而非简单的‘身体不适’。明日,不妨尝试因‘夜观歌舞,饮酒过度’而罢朝,更为合理。”
无咎:“……” 好家伙,还带导演说戏的?
“至于享乐,”九尾狐继续点评,“欣赏歌舞时,眼神应更具占有欲与靡靡之色,而非如同观看杂耍。可适当对舞姬进行赏赐,甚至……做出些许逾越之举,方显‘沉迷’。”
无咎嘴角抽搐,这狐狸精还教他怎么当好色之徒??
“此外,”九尾狐最后补充,带着一丝循循善诱,“‘亲小人’亦是关键。费仲、尤浑已去,陛下或可‘偶然’发现一两个善于阿谀奉承、有些小聪明但心术不正的新面孔,加以提拔,让其与商容、比干等老臣产生龃龉……如此,戏码才更完整。”
无咎听完,内心疯狂吐槽:这特么是沉浸式体验派表演教学吗?还要自己培养“奸臣”配角?这KPI考核也太严格了吧!
但他表面上,还是通过玉符传递回一个模糊的意念:“……寡人,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朝歌王宫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大王果然接连以“酒后不适”、“沉迷新得乐曲”等理由罢朝,批阅奏章也越来越敷衍,甚至开始对一些明显夸大其词、歌功颂德的“祥瑞”奏报表露出兴趣。
同时,王宫内苑的歌舞宴饮明显增多,偶尔还传出大王对某个舞姬或乐师格外青睐,赏赐颇丰的消息。
商容、比干等人依照计划,配合地表现出忧心忡忡,偶尔在无咎“兴致勃勃”地提出某些劳民伤财的“奇思妙想”时,进行“劝谏”,而无咎则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那双无形的狐眸尽收眼底。九尾狐的评估报告似乎稍微提升了一点分数:“表演渐入佳境,虽仍有改进空间,但已初具昏君雏形。”
而暗地里,无咎确实在留意九尾狐提到的“善于阿谀奉承”的人。这不找不知道,一留意,还真发现几个在费仲、尤浑倒台后,试图走“谄媚”路线的低级官员。无咎一边心里记着小本本,一边琢磨着怎么“自然”地给他们“加戏”。
另一方面,杜元铣那边的“科学考古”也有了进展。
这日,杜元铣秘密求见,带来了一个沾满泥土的残破石匣。
“陛下!”杜元铣激动得老脸通红,“臣根据古籍记载,排查历代废弃祭坛遗址,在一处疑似前商‘火正’官署的废墟下,发现了这个!其上刻纹,与武成王提供的‘葬月’令牌部分纹路有相似之处!”
无咎精神一振,连忙打开石匣。里面并非“引星盘”碎片,而是几片布满锈蚀和刻痕的青铜残片,以及一卷几乎碳化的兽皮。
“这是……”无咎小心翼翼地将兽皮碎片拼凑,借助系统辅助,勉强辨认出一些断续的文字和星图。
“……星轨偏移……引星盘碎裂……其一共振……藏于……眼目之下……”
“眼目之下?”无咎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是指某个像眼睛的地方?还是指……监视之下?”
杜元铣也是茫然摇头。
就在这时,恶来在外面禀报:“陛下,亚相比干与武成王黄飞虎联袂求见,说有要事!”
无咎立刻收起残片和兽皮:“快宣!”
比干和黄飞虎快步走入,脸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
“陛下,”比干率先开口,“老臣查阅宫内旧档,发现一则记载:武乙先王晚年,曾命人督造一座‘观星望楼’,其址正在现今……司天监观星台附近!而督造官,正是当时兼任‘火正’的官员!”
黄飞虎接口道:“臣循此线索,暗中探查司天监观星台地基,发现其下确有更古老的建筑结构!且……就在昨日,臣麾下一名心腹校尉,在观测星象时,似乎瞥见观星台顶的铜雀装饰……其眼部在特定月光角度下,有微弱异光闪过!”
眼目之下?观星台?铜雀眼部?
几条线索瞬间在无咎脑中串联起来!
难道那最后一块“引星盘”碎片,就藏在所有人都司空见惯、每日抬头都能看到的——司天监观星台项,那尊铜雀的“眼睛”里?!
就在无咎为这个发现心中剧震之时,脑海中的玉符再次传来九尾狐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仿佛刚察觉到的“好奇”:
“陛下近日似乎对星象之学,突然产生了浓厚兴趣?”
无咎心中猛地一凛。
这狐狸……是真的刚注意到,还是早就知道,甚至……这线索的浮现,本身就在她的算计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