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定下的那一刻,林清源感觉自己像被上紧了发条的玩具青蛙,除了往前蹦跶,别无选择。时间“嗖”地一下,就跳到了周四晚上。
距离周六之约,满打满算,只剩下不到七十二小时。
这七十二小时,林清源活得那叫一个“充实”。
各种适应性训练,琳琅满目
那顶价值栗色大波浪,已经逐渐被林清源所适应 他现在吃饭戴着它,看书戴着它,连睡觉都差点戴着——被陈启以“怕你半夜被勒死”为由强行没收了。头皮被网帽闷得发痒,他不敢用力挠,只能像,歪着头在床柱上轻轻磨蹭,场面一度十分心酸。
“源儿,你知道你现在像啥不?”陈启啃着辣条点评,“像那种特效还没做完的CG人物,脑袋和身子各过各的。”
林清源送给他一个哀怨的白眼。
而下半身
那条黑色娃娃裙穿上身的效果,比想象中好一点,至少不会紧绷到行动困难。但问题是,它短啊!林清源感觉自己两条长腿无所适从,坐下时恨不得把裙摆扯到脚踝。每次练习坐下、起身,他都像在表演慢动作回放,生怕走光,尽管房间里唯一的观众是陈启这个“老父亲”。
那双厚底小皮鞋,依旧是刑具般的存在。脚后跟的水泡破了又起,起了又破,创可贴消耗速度惊人。他现在走路已经初步掌握了“小步、慢挪、重心不稳”的“病弱美人”精髓,陈启说他现在不像去约会,像刚做完跟腱手术在复健。
最折磨人的,是肤色胶带与喉结的战争。
第一次实战演练,惨不忍睹。
林清源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笨拙地剪下一小段胶带,试图贴在那该死的、微微凸起的喉结上。
第一次,贴歪了,脖子侧面多出一块诡异的“补丁”。
第二次,贴得太紧,他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第三次,好不容易位置对了,力度也凑合,他小心翼翼地用遮瑕膏覆盖上去,再用散粉定妆……
效果嘛……远看还行,近看就像脖子上贴了块狗皮膏药,还是肤色号的。
“你这不行,”陈启捏着下巴,围着他转了一圈,“表情稍微一动,这里就皱巴巴的,跟长了皱纹的火鸡脖子似的。你得……让它跟你脖子融为一体!”
“怎么融?把它切了吗?”林清源绝望。
“屁!是让你脖子别乱动!对,就这个角度,微微含胸低头,对!保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有点害羞、习惯性微微低头的文静女孩!”陈启化身导演,亲自指导,“看人的时候,抬眼!用眼皮抬起来的角度控制视线!对!就这样!哎哟不错哦,有点我见犹怜那味儿了!”
林清源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感觉颈椎在发出抗议的哀鸣。
最后,是精神上的反复横跳。
一会儿,他对着镜子里的“清漪”,觉得好像、似乎、也许……能糊弄过去?毕竟灯光昏暗,氛围暧昧,顾云深又带着粉丝滤镜……
一会儿,他又想到自己那43码的大脚、偶尔会忘记夹住的嗓音、以及可能因为紧张而崩盘的表情管理,瞬间堕入“绝对会暴露然后被挂上社会新闻”的深渊。
他开始疯狂搜索:
「第一次和网友见面要注意什么?」
「如何判断男生是否对你有好感?」
「日料用餐礼仪」
「喉结明显的女生常见吗?」(搜索结果让他更绝望了)
他甚至偷偷摸摸点开了顾云深的朋友圈,把他寥寥几条动态翻来覆去地看,试图从那些风景照和行业分享里,再多抠出一点这个男人的性格碎片,好为周六的“战役”增加一点微不足道的胜算。
焦虑成了他最好的下饭菜。晚上,他抱着枕头,瞪着天花板,大脑像开了倍速播放器,把各种可能发生的状况——从完美通关到当场被捕——全部模拟了一遍。
“陈哥,我睡不着。”他第N次骚扰下铺已经快睡着的陈启。
“数羊。”陈启闷声回答。
“数了,数到第一百只,那只羊突然转过头,用顾云深的脸对我说:‘你骗我’。”
陈启:“……”
半晌,下铺传来一声叹息,然后是一包东西被扔了上来。林清源摸黑一看,是一副真丝眼罩和一对隔音耳塞。
“祖宗,算我求你了,强制关机吧。”陈启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你再这么折腾下去,不用等周六,周五你就得因为神经衰弱被送进医院。”
林清源戴上眼罩和耳塞,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柔软的黑暗与寂静。
可心里的那个倒计时钟摆,依旧滴答、滴答,敲打在他的神经上,不紧不慢,坚定地走向那个名为“周六”的审判日。
七十二小时,原来可以这么漫长,又这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