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舒像一阵香风似的消失了,但她留下的“精神污染”却在林清源心里持续发酵。接下来的参观,他看谁都像顾云舒派来的探子,连解说牌上的小丑鱼笑容都觉得充满嘲讽。
顾云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体贴地没有再安排更多活动,在海洋馆纪念品商店给林清源买了一个可爱的、会发光的小水母钥匙扣。林清源推辞不过,只能收下,感觉那钥匙扣像个烫手山芋后,便提出了送他回去。
这一次,林清源连假意推拒的力气都没有了,乖乖报了学校附近一个商圈的名字——绝不能让顾云深知道具体宿舍位置!
回程的车上,气氛比来时沉默了许多。林清源抱着那个装着发光水母的礼品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麻。
顾云深的手机亮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顾云舒发来的消息。他没有避讳林清源,直接点开看了。
林清源虽然不敢正眼看,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屏幕上跳出来的、带着感叹号的几行字:
「哥!这个清漪姐姐到底什么来头啊?」
「感觉……怪怪的!」
「她好高啊!骨架也比一般女生大点吧?虽然裙子遮住了。」
「握手的时候感觉她手劲儿不小诶!」
「而且她好像特别紧张,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神老是飘!」
「你确定她没问题吗?别是什么奇怪的人骗到你头上来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林清源脆弱的心脏上。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手心冰凉,连假发下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顾云深面色如常地看完,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回复了过去。林清源紧张地偷瞄,想知道他回了什么,但角度不对,看不清。
很快,顾云舒的消息又弹了出来,这次更直接:
「直觉!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不对劲!」
「她真是做主播的?哪个平台的?ID叫什么?我去看看!」
「哥你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顾云深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快速回复了一句,然后按熄了屏幕。
车厢内重新陷入沉默,但这沉默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更让林清源感到煎熬。他感觉自己和顾云深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由他妹妹的怀疑织成的、看不见的网。
车子在林清源指定的商圈路口平稳停下。
“到了。”顾云深的声音依旧温和。
林清源如蒙大赦,赶紧去拉车门把手,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调:“谢谢顾先生!今天很开心!我先走了!”
“清漪。”顾云深忽然叫住他。
林清源开门的动作一顿,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僵硬地回头。
顾云深看着他,目光深沉,里面似乎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但最终,他只是将那个装着发光水母的礼品袋往前递了递,语气温和得近乎……安抚?
“钥匙扣,别忘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云舒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小孩子心性,口无遮拦。”
林清源愣愣地接过袋子,看着顾云深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却又选择包容的眼睛,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他是在……安慰我吗?
他是不是……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这个念头让林清源更加慌乱和无地自容。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那个穿着长裙、抱着礼品袋、脚步有些踉跄地汇入人群的背影,顾云深靠在椅背上,眸色渐深。
他重新点亮手机,看着妹妹顾云舒最新发来的、不依不饶的消息:
「哥!你回句话啊!她到底哪个平台的?!我帮你查查底细!」
顾云深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最终只回了三个字:
「别胡闹。」
然后,他关掉了对话窗口,点开了另一个备注为“清漪”的聊天界面。背景是“她”在一次直播中的截图,笑得眉眼弯弯。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那张脸,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