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大巴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载着一车兴奋的实习生和少数几位项目组老员工,驶离了喧嚣的市区,向着城外的度假村进发。
林清源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今天依旧是“清漪”的形态,假发、妆容、得体的休闲女装,一切都无懈可击。脖颈上那条铂金项链隐藏在衣领下,冰冷的触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此行的目的。
周围的同事们谈笑风生,对即将到来的周末之旅充满期待。他们的轻松与林清源内心的沉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犯人,而这辆大巴,就是押送他的囚车。
他注意到,顾云深没有乘坐大巴。透过车窗,他瞥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沉稳地超越了大巴,绝尘而去。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在密闭的空间里,长时间承受对方那仿佛能穿透伪装的目光。
然而,这短暂的轻松很快就被更深的焦虑取代。顾云深先行一步,是否意味着他正在目的地,布下最后的“舞台”?
大巴驶上高速,城市的轮廓逐渐被绵延的青山和零星的田野取代。阳光很好,透过车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却无法驱散林清源心底的寒意。他反复检查着自己的“装备”——补妆包在随身的挎包里,伪音状态稳定,应对突发状况的“剧本”也在脑中预演了无数遍。
“清漪,你怎么不说话?不舒服吗?”一个热情的女同事回过头来问道。
林清源立刻调动起全部演技,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羞涩的笑容:“没有,只是有点晕车,看看窗外好多了。”他的伪音轻柔悦耳,听不出一丝破绽。
“哦哦,那你要不要吃点晕车药?我带了。”
“不用了,谢谢。”他维持着笑容,心里却是一片苦涩。这些同事的善意是真实的,而他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旅程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继续。林清源看着窗外越来越接近的湖光山色,心情复杂。顾云深选择这里,是因为环境足够放松,足以让人卸下心防吗?还是因为这里足够偏僻,即使发生什么,也不会引起外界的关注?
他无从得知。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顾云深用一条项链和一张请柬,为他铺就了这条路。而他,除了走下去,别无选择。
大巴终于缓缓驶入度假村大门。优美的环境、精致的建筑映入眼帘,同事们发出阵阵赞叹。
林清源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犹豫压回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