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晚宴设在度假村临湖的宴会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倒映着星月光辉的漆黑湖面，厅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顾云深作为东道主和集团代表，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林清源选了一个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位置坐下，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小口啜饮着果汁，食不知味地吃着面前精致的餐点，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煎熬。他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偶尔会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晚宴进行到一半，顾云深端着酒杯，在几位高管的陪同下，开始逐桌敬酒，表达对员工辛苦工作的感谢。气氛热烈而融洽。
当顾云深走到林清源这一桌时，全桌人都立刻站了起来。林清源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跟着众人起身，垂着头，希望这场例行公事能快点过去。
顾云深与桌上的其他人简单寒暄了几句，最后，目光落在了林清源身上。
“清漪，”他的声音不高，但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桌边显得格外清晰，“这两天还习惯吗？听说你下午在房间休息，是不是之前工作太累了？”
话语是上司对下属的寻常关怀，但他的眼神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仿佛在问：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吗？
林清源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道目光，努力维持着“清漪”式柔和的微笑：“谢谢顾总关心，只是有点晕车，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顾云深微微颔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漾出涟漪。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一种近乎随意的口吻说道：
“说起来，这里的夜景和‘清漪’你直播间里的背景音乐很配。那首《月光下的云海》，我记得你第一次直播时放过？”
一瞬间，林清源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顾云深记得！他连自己几乎都快忘记的、最初直播时用过的一首小众纯音乐都记得如此清楚！这种过于细致的关注，让他毛骨悚然。
这绝不是普通的榜一粉丝会有的记忆。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更深。
全桌的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不明白顾总为何突然和一位实习生聊起直播背景音乐。
林清源后背渗出了冷汗，他强撑着回答：“顾总……您记性真好。我都快不记得了。”
“是吗？”顾云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但我印象很深刻。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特别的，让人想忘也忘不掉。”
他的话语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刀锋，温柔地抵在林清源的心口。
说完这句，顾云深没有再看他，仿佛刚才真的只是一次随口的闲聊。他举杯向全桌示意，然后便转身走向下一桌。
林清源僵在原地，感觉周围的喧闹都离他远去，只剩下顾云深那句“想忘也忘不掉”在耳边反复回响。
他知道，这不是闲聊。这是顾云深在晚宴这个公开场合下，对他发出的、只有他们两人能懂的第一次正式“讯问”。
而他的回答，苍白无力，显然没有让对方满意。
晚宴的灯光依旧璀璨，但林清源却只觉得遍体生寒。他意识到，顾云深的耐心，或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