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下课)
铃声像解除封印的钥匙,在教室里荡了一圈。
陈家盛把教案“啪”地合上,金属夹板敲出战鼓般的回音。
陈家盛:“下课!”
他咧嘴,眼神闪着寒光:“种子们,明天午休的时候别在桌子上流口水了——第五节课,训练场集合。让我看看谁是花、谁是草,一眼定生死。”
说罢转身,披风一撩,脚步带风,所过之处粉笔灰被卷成小龙卷,簌簌飘落在阳晓年的桌面上——像是提前撒下的纸钱。
全班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又齐刷刷看向左边第三排。
阳晓年把额头从课桌上拔出来,耳尖还滋滋冒着寒气:“……看我干嘛?我又不发芽。”
话虽如此,他的指尖却下意识在桌下合拢——
冰系三阶,好像……真的要开花了?
实则不然他都快炸了。
下课铃一响,教室瞬间变成粉丝见面会现场。
同学甲:“我靠!兄弟你刚才帅炸了!”
同学乙:“敢跟阿拜多拉战斗总督导硬刚,活久见!”
同学丙:“喂喂,签个名呗,就写‘冰系暴躁老弟’!”
阳晓年被里三层外三层裹成雪人,他双手疯狂摆动,像在暴风雪里扑腾的小企鹅:“别、别夸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可众人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
同学甲:“皮肤好好,用的什么面霜?”
同学乙“睫毛怎么可以比我还长!”
同学丙:“原来真是男孩子——更兴奋了怎么办!”
一句接一句的“彩虹屁”砸过来,阳晓年耳尖直接红到冒烟,冰系灵力失控地“咔咔”往外冒,把离得最近的同学鞋带冻成了冰镣。
阳晓年:“对对对不起!我先冷静一下——!”
他矮身一钻,从人缝里嗖地溜出去,一路冲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啪地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物理降温。
窗外冷风扑面,窗内少年呼出的寒气在玻璃上画出一朵颤抖的小雪花。背后教室的喧闹依旧此起彼伏,阳晓年闭眼碎碎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雪花越凝越大,终于“叮”一声碎成渣——
社恐·自我冰封,失败。
就在此时,一双手突然搭到阳晓年的肩膀上。“啪”地一声,手刚碰到肩,阳晓年浑身寒毛集体立正——
“啊啊啊啊!我真没那么神——别问了!!”
他原地蹦起半尺高,冰灵力炸成一朵小白花,差点把天花板冻出霜圈。
“噗……哈哈哈!”熟悉的大笑声钻进耳膜,阳晓年愣怔低头——谷蒙正弯着腰,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捂腹,淡蓝刘海随笑声一抖一抖,耳钉闪着小恶魔般的光。
谷蒙:“可以啊,一个月不见,都敢跟战斗总督导对掏了?啧啧,全校热搜预定。”
“闭嘴!”阳晓年终于找到了出气筒,胳膊一伸,把谷蒙整个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拳头雨点般落下——砰砰砰,全是冰碴子版的“友情破颜拳”。
“再笑?再笑把你牙冻成冰雕艺术品!”他一边锤,一边压低声音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也分到三班了?快说!”
谷蒙被勒得直拍地板,笑声却越发猖狂:“错了错了——松手我就招!”
阳晓年松开手,谷蒙揉着腮帮子嘟囔:“对,我也被扔到三班来了。”
阳晓年:“啊?你那雷法成绩不该冲重点班吗?”
“前提是我英语能及格。”谷蒙耸肩,“笔试倒数,实战拉满,就被踢过来了。”
他捋了捋刚才被弄乱的西装随后又一脸坏笑的说道:“那你还是冰幻……唔!”
阳晓年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别当众爆我族籍,我想低调。”
“唔唔!”谷蒙点头如捣蒜,刚获自由就见走廊尽头两个女生捂嘴尖叫:“哦——暴躁哥×西装哥!CP锁死!”
“等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阳晓年伸手挽留,结果人影嗖地消失,只剩兴奋的回音。
谷蒙淡定掏出小本本,唰唰记录:
【开学社死档案/高一下期】
时间:3月1日上午8:30
事件:阳晓年捂我嘴被目击
脸红次数:预估4+
炸毛率:90%
写完抬头,果然对上阳晓年冒烟的视线。
谷蒙咧嘴一笑,补上一行批注:“祝你能够成为太阳的第1天。”
8:30的太阳照着他们,影子被辰阳拉的不长但闪亮,就像两位新生萌芽的种子一般,发光。
叮咚——
铃声像被敲碎的玻璃,清脆得带着回音。
阳晓年跟谷蒙并肩冲进门口,鞋底带起一路霜花与电火花,噼啪作响。
教室里已经安静大半。
阳晓年目光一扫:自己还是左边第三排,而谷蒙的座位——5排5列,靠窗,阳光正好斜切进来,把那张桌子照成舞台。
可此刻舞台上正坐着一个“无脸人”:那人把校服外套罩在头上,双手捂脸,肩膀一抖一抖,明显在闷笑,幅度小却停不下来,像偷偷漏电的发动机。
谷蒙“啧”了一声,抬手在桌沿一敲:“兄弟,笑够了没?这是我的位置。”
罩头人动作一僵,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唰”地掀开外套——银灰短发乱成鸟窝,浅金瞳孔里还汪着没散干净的笑意,脸颊因为憋得太久而透出玫瑰色。
他一边举手打招呼,一边把怀里抱着的——居然是一只正在打瞌睡的星咕啾幼崽,随后他将星咕啾轻轻塞进桌斗,动作熟练得像藏违禁品。
“抱歉抱歉,”少年声音清亮,却带着刚笑过的沙哑,“第一次近距离围观‘暴躁哥×西装哥’现场,一时没忍住。”
阳晓年耳尖已经没有力气再次烧红了,他无语的差点把桌脚冻在地板上。
谷蒙则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啪”地打了个响指,一缕细小电光顺着指尖爬至少年桌面,化作闪烁的LED小字:
【再嗑CP,收费。】
银灰发少年眨眨眼,比了个OK,随即侧身让出座位。
谷蒙潇洒落座,顺手把书包往椅背一甩,转头冲阳晓年挑眉:“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证……咳解释。”
铃声余音彻底落下,老师的脚步声已在走廊响起。
阳晓年深吸一口气,把额头抵回冰凉的桌面,小声嘟囔:“开学第一天,社死额度已透支……”
窗外阳光正好,谷蒙把星咕啾幼崽往臂弯里又揣了揣,悄悄掏出阳晓年社死档案,在第一页写下标题:
——种子即将发芽,CP待灌溉。
【下午5:40】
阿拜多拉的晚餐钟声像一勺热汤浇进空气里。
落日把整条走廊熔成金红色,最后一抹光斜斜淌进高一三班——桌椅被拉得歪七扭八,人影稀薄,只剩两三颗“钉子户”埋着头,笔尖沙沙声像不肯熄灭的萤火,在黄昏里轻轻闪烁。
人潮分成三条岔流:一条涌向食堂,一条飘回宿舍,还有一条径直漫出校门——据说外头那条夜市街,连烤鱿鱼都会放三味灵椒粉。
而属于阳晓年的那条岔流,在教室里就干涸了。
他单手支着下颌,侧脸被窗缝溜进的晚风轻轻掀起碎发;夕照透过琉璃窗,切成一枚枚六角光斑,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恰好与袖口未融的冰纹拼成完整的雪花——像谁把冬天夹进了课本里。
星咕啾幼崽蜷在他桌角,小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偶尔“咕啾”一声,像在提醒他:“再不去吃饭,我就把你课本当饼干啃了哦。”
忽然,课桌抽屉里浮起一汪幽蓝光亮——那是兄妹专属的“对话阵图本”。
蓝光爬上他的指尖,阳晓年低头,只见空白页多出一行娟秀小字。
【哥!新学期第一天,感觉如何?】
他轻笑出声,抽笔在缝隙里回得更小:【托你的福,迟到加社死,脸都丢到阿拜多拉校门口了。】
几乎刚落笔,阵图便轻轻闪动,妹妹的字迹像雪片蹦上来:【噗——详细版,等你回来给我看回放。】
【等我回去你就完蛋了。】他威胁的写道。
【那我就锁门啦~对了,这次传送的星咕啾什么色?】
【白色。】
【哇塞!带两只回来玩几天,我出两根糖葫芦赎它们!】
阳晓年笑得眼尾泛起泪光,刷刷加价:【赎金涨价:两根糖葫芦+一块桂花糕,不接受议价。】
【行!记得给我带回来!晚上见。】
尾笔处,阳晓白画了一只小狐狸,尾巴卷成爱心,正朝他隔空撒娇。
阳晓年合上本子,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窗外热风卷着晚霞,他的目光却落在遥远的天际线,像在测算风速、剑轨,又像在预估:今晚的桂花糕和糖葫芦,够不够堵住那只小狐狸的坏笑。
噔噔蹬蹬——Abidola
广播:“阿拜多拉中英文广播站 Now beginning broadcast。我是今天的广播员——王璟瑶。”——清甜的少女音在暮色里荡开。
“诶……?”
阳晓年敲桌的指尖当场卡壳,冰花“咔”地碎成渣。他也是广播员,今天星期一,轮到他当班!
阳晓年:“啊啊啊啊我忘了——!”
少年原地起爆,雪发甩出一道弧线,椅子“咣当”后仰
。
星咕啾被气流掀得连滚三圈,绒毛炸成蒲公英,睁眼只看见一道白影卷出门外,带起的风把课本“哗啦”翻到最后空白页。
广播站距离教学楼三百米,阳晓年一路闪电漂移:拐弯处脚尖一点,霜面自动铺成滑道;下坡直接御冰瞬移,连人影都快拉出残像。
风里只丢下他崩溃的尾音:“王璟瑶——给我留麦——!”
教室里,星咕啾打了个哈欠,拍拍肚子,换个姿势继续睡。
广播声仍在悠扬:“Next up, weather forecast……”
阳晓年“砰”地撞开门,冷风裹着喘息一起灌进来。
王璟瑶指尖还停在开关上,声音清甜地收尾:“……My broadcast is over.” 然后“啪”的一声关掉麦,回身就在他额头轻轻一敲。
王璟瑶:“开学第一天就把广播站踢出脑外了?”
“没——有!”少年缩脖,雪发被震得乱晃,而一秒后又蔫了下来,“……好吧,确实忘了,对不起。”
王璟瑶把稿子卷成筒,塞到他怀里,叹气里带着习惯成自然的无奈:“剩下两篇,中英文都是你,念完再下班。”
阳晓年单手敬礼回道:“收到!王姐慢走!”
她摆摆手,随后转身离开,门缝透过的走廊灯在她背后合拢。
阳晓年深吸一口气,摊开稿子——
第一篇标题:《本周灵植园霜降养护须知》
第二篇标题:《关于严禁在宿舍孵化星咕啾的通知》
“……”
他默默拉过话筒,青绿指示灯亮起,像给他也点了“开播”的倒计时。
指示灯跳红的一瞬,像谁把冰锥扎进视网膜——
闪、灭、闪、灭。
广播站的日光灯跟着打节拍,阴间氛围直接拉满。阳晓年指尖悬在按键上方,呼吸被吓得卡成半拍,耳反里倒计时的“滴——”也走音成电锯。
“……电压不稳?”他皱眉,冰系灵力下意识外放,霜花顺着话筒支架爬了两厘米,像给设备套了层安全壳。
可下一秒,灯光恢复正常,指示灯乖巧跳回绿色,耳麦里的倒计时也温柔地续上最后一秒。
“3、2、1——”
少年清嗓,声音低却带着尴尬的微颤,回荡在整个校园:“Good evening,Abidola... 这里是周一档广播,我是广播员——阳、晓、年。”
声音顺着电波漫过整座校园,谁也没听见,他胸口里那颗被红灯吓到骤停的心脏,此刻正悄悄把冰屑抖落进黑暗。
食堂的灯自带暖黄,把餐盘里的汤汁照得亮晶晶。
阳晓年青受的声音从天花板喇叭里滑下来,像碎冰撞进热可可,溅起一层微妙的甜。
“哟——”原班的那群损友同时拖长音,坏笑成一排,筷子敲碗沿声音奏起起哄进行曲。
同学甲:“蒙哥,你家小娇妻上线啦。”
同学乙:“音量调大点,别错过告白环节了~”
谷蒙咬着吸管,懒洋洋抬眼,耳钉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谷蒙:“我知道。”
他伸手把挂在墙上的广播旋钮往右轻轻一拧,少年清冷的嗓音瞬间放大,混着食堂的嘈杂却更显干净。
他侧头,笑得又坏又软:“我在听。”
谷蒙垂眼,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把手机亮屏——
锁屏通知弹出一行匿名短信:
【听听,他还活着的声音……再过几天,他还能不能这样‘美妙’地直播呢?】
信息发出后秒撤回,屏幕上只剩已读。
——他像余辉一样,悄悄照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