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阿拜多尔的钟塔刚敲过七点半,各班早读的声音便此起彼伏地涌了出来——三班的位置偏偏夹在两个“重点班”中间。
左边是声响震天的二班,右边是音量拉满的四班,于是本班那点稀稀拉拉的读书声瞬间被夹成了“三明治”。
阳晓年把语文书竖在桌面上,人却缩在书后,小声跟课文较劲。他念一句,隔壁二班集体吼一句,古之学者必有师——!于是他的声音直接被衬成摇篮曲。
前后桌更是摆烂,一个啃着包子,另一个转笔神游,嘴里却还念着“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可实际上调子都跑到《星际穿越》去了。
“阳——晓——年!”谷蒙的声音从教室后门缝里插进来,像一把小刀划破晨雾。
“搬着你的圣驾,移居到后面来呗——第五排风水宝地,读书声小,还能看窗景。”
他话音没落,搬到谷蒙位置旁边的同学立刻起哄,椅子背拍得啪啪响:“来啊,暴躁哥!后边给你留位置了!”
男同学:“我们这儿有饮料、有辣条,还有《电竞风云》最新刊!”
女同学:“快,让谷蒙的小娇——咳,让晓年同学给我们降降温!”
阳晓年被嚷得耳尖通红,书本“啪”地合上,冰灵力差点把书页冻成板砖。
他刚想拒绝,谷蒙已经晃到跟前,单手拎起他的语文书,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扣住他手腕,语气却压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后面安静,你社恐也能透气。放心,我罩你。”
一句“我罩你”像带着细小电火花,噼里啪啦窜进阳晓年耳廓,直接把他到嘴边的“不去”电成烟。
周围同学见状,立刻进入拉票模式——“搬嘛搬嘛!我们保证不围观、不拍照、不签名!”
同学:“后排读书声音小,包你舒适!”
阳晓年被七嘴八舌轰得脑袋发晕,再加上谷蒙半拖半提,身体比脑子先一步行动——他伸手抓住椅背,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滋啦”脆响。
“行行行,我搬!”少年雪发下的面庞已然‘汗流浃背’可他却故作镇定地抬头,“谁再嚷嚷,我就把他鞋带冻在地板上。”
围观群众立马双手合十,做出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谷蒙笑得眼睛弯弯,顺手把牛奶塞进阳晓年掌心:“赏你的早读润喉费。”
于是,在全班暗搓搓的注视下,阳晓年拖着桌椅、抱着书本,像一条被同伴引诱的小雪狐,从第三排一路“滑”到第五排。所过之处,同学们纷纷让道,有的还夸张地做出“夹道欢迎”的pose。
等他把桌子落定,谷蒙已经十分体贴地帮他摆好语文书。后排小群体立刻围成半圈,晨读声瞬间切换成秘密茶话会模式——“来来来,劝学,我劝你上学!”
男同学:“先读‘学不可以已’,再聊昨晚的星咕啾配色?”
女同学:“声音小点,别让隔壁班听见我们藏了个宝贝!”
阳晓年握着牛奶,指尖凝出的寒气与瓶壁水珠融为一体。他抬眼,看见谷蒙正用口型无声地说:“欢迎入驻。”
那一刻,隔壁班的早读洪流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三班的后排小角落,悄悄亮起只属于他们的晨光。
此时——办公室内的陈主任端着搪瓷杯,热气在屏幕前晕开薄雾。他扫过档案表,指尖在“阳晓年”与“谷蒙”两栏停住,像棋手同时按住两枚未出的杀子,唇角不自觉上扬。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合上杯盖,金属与瓷相碰,脆响是开盘的铃声。
屏幕未关,档案页仍亮——左侧少年雪发蓝瞳,右侧少年蓝发同瞳,两栏照片被并排窗口框在一起,如同一张尚未引爆的元素对撞示意图。
陈主任捞过外套,推门而出,脚步在空荡走廊里带起风,吹得屏幕上的光标仍在轻轻闪动——仿佛就像是倒计时,等待午休后训练场的第一次火花。
陈主任走后屏幕忽然自动翻页——像被一阵无形的风拨动。青发少女的照片跃然其上:风婉清,青鸾风脉,评级:未知(波动极大)。
她眉眼清透,带着微微笑意,发丝如碧空翠烟,仿佛随时会随风化羽而去。档案栏旁的红字备注跳闪:「风元素共鸣异常,建议密切观察。」
陈主任脚步已远,屏幕幽光在昏暗办公室轻轻摇曳——冰、雷、风三系头像并排,像三枚尚未落下的棋子,在无声棋盘里亮起暗号。
男同学:“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你俩咋黏得跟502似的。”
阳晓年:“可不是嘛,认识久了才知道——这家伙表面光鲜,实际上骨子里贱兮兮的。”
教室里,谷蒙的座位旁临时开了“小圆桌”。
阳晓年抱着椅背反坐,雪发搭在椅棱上;谷蒙一脚踩着横档,笑得牙痒。
淡青长发的女同学——风婉清抱臂靠在窗边,裙摆被风悄悄掀起,像一面慵懒的旗;男同学王子耀推了推方框眼镜,憨厚地嘻笑,手里还攥着半包没拆的薯片,随时准备投喂围观群众。
四人围成松散的一圈,阳光斜切下来,把淡青、银白、电蓝与暖黄一并揉进午后,吵杂的班级背景自动虚化——这里俨然成型一个小型“风暴眼”,风、雷、冰、土,四元素悄悄汇合。
“哎~?”风婉清拖长调子,肘尖往阳晓年肩上一撞,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们认识这么久,就没点‘非友情’的小火花?”
阳晓年眼皮都没抬,语气凉飕飕:“有啊,有时想打死他,算吗?”
“哎呦,打是亲骂是爱,这个也算!”风婉清捂嘴坏笑。
谷蒙精准抓住关键词,当场开麦:“要不是我放水,你连我雷光衣角都碰——”
尾音突然飙高——阳晓年两指捏住他耳垂,轻轻一旋:“敢不敢再比一场?我让你先跑三秒。”
“疼疼疼!松手——”谷蒙把住他的手腕想扯开。
阳晓年阴阳怪气地学他:“哎呀~疼~”
手指一松,谷蒙捂着耳朵缩回椅背,小声嘟囔:“家暴现场无疑了……”
风婉清看得直拍桌子:“这对CP我锁死,钥匙吞了!”
阳晓年声音拔高又强行压下:“别乱磕CP呀——”
“晚了。”风婉清挑眉,指尖在空气里画了个爱心,“观众投票通道已关闭,官方认证。”
谷蒙揉着耳垂,笑得一脸看戏:“认证费记得AA。”
阳晓年一把揪住谷蒙的领带,把人当拨浪鼓左右狂摇:“都——怪——你——!!”
谷蒙被甩得声音发飘:“我、我错了我错了——停!再摇就吐雷光了!”
风婉清撑着脸看戏,还不忘实时解说:“暴躁哥现场发糖,姐妹们快截图!”
王子耀默默举起手机:“已录屏,高清无码。”
录完后他按下暂停键,把发烫的手机反扣在桌面,探头问道:“哎,谷蒙,你刚那话倒是提醒我了。各位都是几阶大佬?怎么跑来三班的”
“风系三阶。”风婉清抬指绕发,青丝卷成小旋风。
“雷系三阶。”谷蒙打响指,电火花在指尖“噼啪”闪了一下。
“冰系三阶。”阳晓年摊手,一朵六角雪花落在掌心,像给答案盖章。
王子耀差点连人带椅翻过去:“我靠,这配置放游戏里都得抽爆!你们不该去重点班当神仙?”
三人异口不同声,节奏却默契得像排练过——
谷蒙:“挂科。”
风婉清:“不会写。”
阳晓年:“难……”
风婉清托着下巴,声音蔫下来:“数学和物理——”尾音拖得老长,最后“噗”地泄气。
阳晓年立刻补上:“还有化学。”同样拉长语调,整个人“啪”地趴桌,额头把掌心雪花烫成白雾,“三门联手,把我直接关在重点班门外,顺便加了把锁。”
谷蒙没接茬,手肘撑着桌沿,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王子耀见他沉默,自己耸耸肩,接过话头:“我是土系二阶,文化课倒是稳,就是异能还欠火候。”
他摊掌,掌心向上,淡黄土粒缓缓浮起,却像被无形风吹散,始终聚不成晶亮的“星核”,
“每次‘凝土’都卡在最后一步——做不到‘瞬华’。”
风婉清“嗯”了一声,青发被风撩得微扬:“元素一时半会灌不进星核,对吧?”
“对!”王子耀苦笑,“土粒老在体外打转,像怕我似的。”
“我懂!”阳晓年举手,冰蓝灵力在指缝间闪了下,又碎成几瓣雪花,“念‘瞬华·凝雪’时,只要一分神,法力瞬间散成渣,掌心只剩几片装饰雪花——看着好看,其实屁用没有。”
谷蒙这才抬眼,电光“啪”地收拢:“都一样,雷系‘瞬华’要求0.1秒完成电荷倒灌,我稍走神,电流直接在指尖炸成烟花——帅是帅,就是差点把自己电成爆炸头。”
四人互望,同时叹了口气——稀有元素也好,普通元素也罢,原来大家都在“星核”门口排队,只是偶尔有时掉链子。
“啊——英语太难,不会写。”谷蒙像3G网终于连上WiFi,突然蹦出一句,硬是把话题拉回地面。
空气安静三秒。
“呆——”阳晓年拖长尾音,声音冰得能结霜,指尖还配合地弹出一片小雪花,啪嗒贴在谷蒙袖口,“信号延迟有点高哦,谷同学。”
风婉清低头,肩膀疯狂抖动;王子耀更直接,噗嗤一声,薯片渣喷了满桌。
谷蒙耳尖泛红,干咳两声,把电光捏成静音符号:“……笑什么笑,我这是慢速思考,深度缓存。”
阳晓年侧过脑袋,雪发滑到肩前,缓缓吐出两个字:“人机~”
“英语?”风婉清眼尾一挑,青发被她随意挽到耳后,“你风姐最拿手。来,叫声‘妈妈’听听,我考虑赏你几篇满分范文。”
王子耀把薯片袋折成话筒,凑过去配音:“哎呀——好好说话。”
谷蒙愣了半秒,眼皮跳了跳,倒也没炸毛。他像突然算出下一步棋似的,嘴角一收,默默掏出语文书,“唰”地翻到《登高》,挺拔背脊,一本正经地进入“勿扰”模式。
阳晓年凑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补刀:“乖,叫一声才有糖吃。”
书页后,谷蒙正在悄悄憋笑。阳晓年见谷蒙猛地抽出语文书,像拔剑自卫似的,忍不住“啧”了一声:“哟,还学上了?你这家伙理科开挂,物理拿满分跟喝水一样——”
他话头一转,怨气瞬间上涌,噼里啪啦开始扫射:“真想吐槽咱们这破教学制度!上学期主修文化课,下学期又扔去异能区,来回横跳就算了,居然还给戴‘限能手环’——这学期刚解开,我爽了没两天,一想到下学期又要套回去,我直接原地厌学!”
少年越说越激动,雪发跟着一甩一甩:“每周第八节才是元素实操课,还高一高二高三混班!一个老师带三届,元素代表忙得脚打后脑勺,课表排得跟拼图似的。
换新班主任?好嘛,胡子一把山羊款,脾气比胡子还炸,昨天进门我看见他差点当场破功——你也差点绷不住吧,谷蒙?”
他机关枪似的一通输出,发现对方毫无回响,于是伸手推了推那只拿笔的胳膊:“喂,给点反应呀——”
阳晓年还在推搡,啪——立在桌上的语文书失去支撑,直挺挺倒下。
书后,谷蒙肩膀狂抖,嘴角拉到极限,就差一声爆笑。
“你笑什么?瞧你这傻——”阳晓年扭头找人支援,“……人呢?”
阳晓年左右空空:风婉清早溜回窗边,青发掩嘴;王子耀也缩成肉乎乎一团,在远处抖肩。只剩他一个还杵在原地。
随后谷蒙颤颤巍巍挤出四个字:“陈——主——任——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