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晓年……?”谷蒙侧过脸,压低声音,“你上次说,蓝士一拳就解决了那个五阶影系?”
“嗯,对。怎么突然问这个?”阳晓年眨了眨眼。
谷蒙朝走廊尽头扬了扬下巴:“刚才林医生的右手,指节发红,拳头上有影元素残留——颜色跟那晚袭击你的影火几乎一样。”
阳晓年回想了一下,眉尾轻跳:“让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
两人对视,几乎同时开口——
“你是想说林医生就是蓝士?”
“我觉得林医生可能就是蓝士。”
空气安静半秒,阳晓年先摆手:“不可能吧。那天蓝士的气息冷得像暴风雪,林医生身上只有消毒水味,而且——”
谷蒙抬手打断:“影元素一旦凝附,好几周都不会散,还刚好留在拳头?巧合得太离谱。”
阳晓年抿唇,声音低下去:“也许真是巧合……”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沉默。走廊灯在头顶闪了闪,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一条看不见的裂缝,正悄悄蔓延。
“在想我的事?”
栏杆外忽然探出半张戴着蓝十字面罩的脸,声音低冷却带着笑,像冷风贴耳。阳晓年吓得一个激灵:“啊!什么鬼!?”
谷蒙几乎条件反射,侧身把阳晓年挡在身后,掌心雷光骤亮:“蓝士!雷种我已经备好,有什么冲我来!”
蓝士单手一撑围栏,翻身跃进走廊,衣角连灰尘都没带起:“用你的九州雷法,攻击我。”
谷蒙愣了半秒:“……什么?”
“听不懂?”蓝士抬了抬下巴,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压迫,“出手。”
阳晓年悄悄攥紧谷蒙袖口,小声嘀咕:“别逞强……”
谷蒙深吸一口气,手腕一抖——九颗雷珠“锵”然飞出,悬于他身后呈顺时针旋转,雷光交织成淡蓝光环。
『九州·鸣』
一颗雷珠脱离环阵,落至谷蒙掌心。五指收拢的瞬间,荆州位雷种与他本核共鸣,苍蓝电流如潮水涌动。
“荆州位·澜沧!”
轰——雷光化作奔腾电潮,瞬间包围蓝士。电流如海,层层叠叠,避开冻结轨迹,以诡异角度错位闪击。
“收!”谷蒙一声令下,万道苍雷同时收束,以蓝士为中心轰然合拢。
“破!”
惊天巨响中,浓烟翻涌,雷光余波震得走廊灯管噼啪作响。阳晓年抬臂挡风,仍被呛得直咳,却忍不住侧目——
“每天吊儿郎当的,我都快忘了……他有多强。”少年眸光微黯,“现在的我,大概也打不过他吧……”
浓烟渐散,蓝十字面罩率先浮现——蓝士缓步而出,衣角无风自动,身上连一丝焦痕都未留下。他抬手拍去肩上的灰,声音淡得像刚才只是淋了一场小雨:
“这样就够了。”
话落,他转身离开,背影很快融进阴影,仿佛从未出现。谷蒙愣在原地,掌心雷珠犹自旋转,却再找不到攻击目标。
谷蒙急声追喊:“慢着!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蓝士脚步未停,风衣下摆被走廊尽头的穿堂风掀起,像一面冷色的旗。就在他即将没入拐角时,林医生的呼喊伴着星咕啾的“咕啾——”由远及近:
“啊啊——!你到底要去哪啊你!”
下一瞬,圆滚滚的星咕啾从地面弹起,直奔蓝士,熟门熟路地跳进他怀里,软耳在他胸前蹭个不停,仿佛找到了原装主人。
远处的谷蒙与阳晓年同时一怔——画面太过自然,直接推翻了两分钟前的“林医生=蓝士”猜想。可紧接着,心又提到嗓子眼:万一蓝士反手伤害林医生怎么办?
剧情并未按他们的担忧上演。蓝士只是单手拎起星咕啾的后颈肉,小家伙立刻乖巧地蜷成毛球,被他顺势递到林医生怀里。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迟疑,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林医生接过星咕啾,愣神不到半秒,蓝士便消失在走廊拐角——仿佛刚才的追逐与抱怨从未发生,只剩白大褂下摆被风轻轻掀起。
空旷的过道里,蓝士的背影也终于被阴影吞没,连脚步回声都未留下。紧接着林医生也离开了这里。
走廊里终于只剩风声。阳晓年先长舒一口大气——蓝士残留的威压像冰层压胸,他调顺了呼吸,才转头总结:
“所以……林医生不是蓝士,真正的蓝士也不要你的雷种了,对吧?”
谷蒙摸着下巴,语气保守:“就目前看,是的。不过——”
“太好啦——!”
阳晓年猛地扑过去,双臂环住谷蒙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你没事了,雷种也保住了!”
“啊……嗯……”谷蒙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撞得后退半步,耳尖瞬间红得透明。
阳晓年却越抱越紧,脸颊在谷蒙肩窝蹭了蹭,声音软得像化开的雪糕:“嘻嘻~”
——自从上次濒死,他就公开宣布:“我怕哪天真死了,还没来得及多抱你几次。”
如今他彻底放飞自我:对外仍是高冷雪狐,在谷蒙面前却是打滚的小狐狸。
谷蒙被勒得心跳失速,刚想抗议,却发现阳晓年一只手竟沿着他腰线往下滑,指尖挑开皮带扣——
“喂——你!”谷蒙吓得“滋啦”一声化作雷电,蓝光一闪,人已瞬移到三米外,背贴墙壁大口喘气。
阳晓年扑了个空,也不恼,单手支在墙上,笑得一脸无辜:“哟,害羞啦?让我看看嘛~”
谷蒙捂着皮带,又气又笑:“再闹,我真放电了!”
走廊尽头,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追,一个逃,空气里却全是甜味。
阳晓年哪肯罢休,踮脚就追:“别跑啊,让我检查一下身体!”
谷蒙边闪边嚎:“停停停!我真怕了你了!”
“怕什么?”阳晓年指着自己鼻尖,笑得像只狐狸,“我都没害羞,你羞什么?平日里当众搞我不是挺起劲的吗,现在没人怎么反而矜持起来了?”
谷蒙见他已经猎奇到没边,扶额长叹:“一给路哒哟阳晓年!”——扔下一句跑路宣言,脚底抹油,滋啦一声窜得没影。
空荡走廊只剩阳晓年。他叉腰看着谷蒙狼狈消失的拐角,嗤笑一声,慢悠悠往教室走。
可刚转过一个弯,他忽然捂住脸——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番茄。
“我刚刚……到底在干嘛啊……”
校外夕阳越沉越低,像谁打翻了橙金颜料。谷蒙前脚冲进教室,阳晓年随后踏入。
见他还要扑,谷蒙瞬间绷紧——结果阳晓年只是路过座位时轻“哼”一声,别过脸坐下。
谷蒙长出口气,胸口还没平复,窗边斜阳正好照进来——给他尚带红晕的脸镀了层金边;同一束光,也落在阳晓年通红的耳尖上。
少年们被夕阳包拢,像两枚并排的太阳,闪闪发亮。
【阿拜多拉医务站内】
医务站走廊,灯管滋啦闪了两下,像眨眼,又归于昏黄。镜头贴着墙缓缓滑行,停在左侧门牌——“林枫”。
门没锁。推镜进去,办公室狭小而整洁:电脑屏幕亮着冷白光,文件叠成小山;绿萝蔫头耷脑,叶尖挂着水珠。右侧档案柜突然“咔哒”被拉开——林枫探身,指尖掠过一排排标签,精准抽出标有“谷蒙”的蓝色文件夹。
他把档案往桌面一甩,纸页翻动间,一行红字风险评级跳入视线:S+(极稀有元素,需重点监护)。林枫垂眸,指腹在那行字上轻轻摩挲,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一瞬阴影——像有人把面具撕开了一条缝。
“咕啾……咕啾,咳!主、主人——冰元素收集完毕,请签收!”
星咕啾蓝蓝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奶音里带着邀功的颤,小尾巴摇了两下,像怕冷似的把脑袋往林枫掌心蹭。
“乖,干得漂亮。”林枫弯眼一笑,指尖挠过它耳后软毛,另一只手已抽出银色吸盘,轻轻贴在蓝蓝背脊。吸盘尾端连着一枚黑色U盘,下一秒插入电脑接口——
“叮!”屏幕自动跳转:阳晓年的档案与一张陌生白发中年男子的全息像并排弹出。
“果然跳转到阳晓年这里来了!”林枫兴奋得声音发颤,鼠标猛地点下【开始检测】。血缘比对栏赫然亮起进度条——
【25%……30%……100%】
数字锁定在鲜红的100%,他几乎要跳起来。
“太轻松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结果。”
幽暗办公室里,电脑冷光映在他上扬的嘴角——那笑容,与平日温和的林医生判若两人。
“林医生,门口有学生扭伤,需要你去处理一下。”护士推门而入,声音轻快。
林枫被吓了一跳,指尖一抖,电脑屏幕瞬间黑屏:“好,我知道了!”
他顺手合上U盘,嘴角重新扬起那副温和无害的笑,仿佛刚才的兴奋从未存在。
护士点点头,转身欲走——
门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黑色身影。蓝十字面罩在灯下泛着冷光,护士瞳孔骤缩,惊叫刚出口一半,蓝士抬手,指节敲向她的后颈——
闷哼一声,护士软软倒地,文件散落一地。
“喂喂,你又准备在这儿杀人?”林枫单手插兜,一脸无奈地瞥向门口。
蓝士没应声,蹲下身,指尖覆在护士后颈,薄冰瞬间渗入皮层。
“没死。”他淡声丢下两个字,冰元素已抹去对方刚才三秒的记忆。
林枫耸耸肩,转身把电脑屏幕重新亮起,兴奋招手:“先别管这些,快过来看!”
蓝士走近,视线落在屏幕上——阳晓年与阳正义的血缘鉴定:100%。
“我就说他准是阳正义的儿子,你还不信。”
林枫从机箱底层取出一束被真空封存的白发,递给蓝士,“样本还你——我的报酬呢?”
蓝士接过白发,将其装进风衣内袋,随即抬脚一踏。地板蓝光骤亮,六芒星阵升起,一道被冻住的苍蓝雷电缓缓浮出阵心。
“我的天……”林枫双眼放光,迅速取出特制容器,小心翼翼将雷种收纳,“这么高的苍蓝纯度,不亏是荆州位!”
蓝士没有理会他,眸色骤冷,杀意如刀:“你在耍我?让我一粒一粒替你收集?”
原先林枫要求“全部”九州雷种,如今却改口先要荆州位的雷电样本,其他的日后再拿——持有者若被强行剥离全部雷种,轻则元素反噬,重则毙命。显然,他对谷蒙产生了“研究兴趣”,不想对方早死。
“哎呀,蓝士先生别生气。”林枫没有被这强大的气场震慑,反而笑得像只滑不溜手的鱼,“我哪里敢耍你?计划调整而已——你若觉得被骗,大可现在杀了我。”
他摊开手,语气轻快,“前提是——你能找到第二个能替你完成这件事的人。否则……”
嗖——
一枚锋利冰晶飞速擦过他的脸颊,血珠渗出。林枫自然的掏出手帕按压伤口,赔笑道:“开个玩笑嘛,我自然会帮你到底。”
蓝士抬眼,眸中血丝密布,杀意如潮。随后,他的身影化作漫天冰屑,消散无踪。
林枫望着空荡的门口,唇角那抹职业微笑瞬间收拢,只剩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他转身合上电脑,随手拎起谷蒙的档案袋与刚封存的雷电容器,走到档案柜前。
第三排,倒数第二本书被轻轻往外拉了一下——“整面柜子无声自两侧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幽蓝光晕从深处渗出,像某种巨兽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林枫整了整白大褂领口,抬步踏入。柜门随即合拢,严丝合缝,连书脊都回归原位,仿佛无人动过。
办公室重归寂静。只剩那只浅蓝星咕啾趴在尚带余温的电脑旁,肚皮随着呼噜声一起一伏;地板另一侧,被冰元素震晕的护士仍沉浸在强制遗忘的梦里,对悄然发生的暗流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