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浑身血肉模糊,已经不完整的四肢一动不动,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着她一息尚存,但以我的视野来看,这是最后的苟延残喘。
作为一个哪怕拥有最底线道德标准的人而言,都应当寻求救援,至少作为见证者发表一下最后的临终关怀吧。
我缄默不语,躲在远处的灌木丛后,连呼吸都压制在最低限度,生怕打破那一片宁静。
这只是一场偶然。
在皎洁而又昏暗的残月的照射下,
我看见一袭黑色的罗裙,
苍白到不健康的脸庞在一片黑暗下显得尤其明亮;
我知道,临近死亡的她,一动不动是无可奈何,
但忧郁的表情,不为所动的神态,传达出的是一股源自血液的华贵,
这令我心动不已。
——哪怕是多一秒钟也想将这一瞬间定格下来
内心蹦出这样的想法,我只是蹲在原地,默默欣赏。
也许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女性如此专注,后来每每回忆,总觉得,所谓一见钟情也莫过于此。
「喂,那边的人类;要过来聊一下吗?」
「?!」
………………………………
………………………………
我正在被追杀。
不……应该说是狩猎;
我完全没有被它们追杀的资格,相对于他们的体型,要置我于死地只是眨眼间的事;
对方是……狼?我来不及细看,背后迫近的吼叫声,下意识间与我深层意识中最危险的物种被动联系在了一起。
数量无法估算,虽然一直在追着我,但是只是发出威胁性的吠叫,没有给我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无法预估的灾难随时可能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回想过来,这充满压迫感的低吼虽然恐怖,但我反倒应该感到庆幸,若是真的大声咆哮起来,同伴会越来越多。
我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无处不在的伤痕无时无刻不发出钻心的痛,但是意外的的是,负责奔跑的肌肉目前为止安然无恙,是我下意识弃卒保车还是对方刻意没下死手呢?我没有闲暇思考。只有这持续的疼痛,以及勾起的求生本能迫使我慌不择路。
「呜——」
嘴里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昧的喘气;
近乎两小时的持续透支体能,对未知的恐惧,使我的身体早已失去节律的概念;
声带发出类似于撕扯般的声音;
已经无从顾及了,身体早已麻木,只是左右腿机械的进行着交替动作。
……
转眼间,我已经跑出了死气沉沉的树林,大树后面的是……悬崖?
我推测不出有多高,高度太矮,对方会比我更乐意与跳下去,太高,我会先一步摔死,但是我终于看到了一丝转机。
来不及推测有多危险,生存的本能先我大脑一步迫使我跳了下去。
……
……
「我昏迷了多久……」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放松,都让我透支过度的身体彻底陷入了惰性的无底洞,动动手指都已经是极限。
「嘶……」
有了一丝闲暇思考求生以外的东西,这让我的大脑立即被本已被无视的扎心的痛感包围。
我拼尽全力匍匐前进,躺在了最近的树下。
话说回来……
「真是绝美的景象啊……」
悬崖……不……也许只是高坎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花园;
花的品种……我不认识,只是这份美丽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心中,想到的感言,唯有,这不像是这个世界会有的东西。
由于连续高强度的喘粗气,嗓子已经重度损伤,哪怕只是普通的呼吸,发出的也是嘶吼一般的声音。
如铃兰般的花束,无章的点缀着整个花海,微弱的光芒如萤火般闪烁,而浩如烟海的数量又似繁星一般……
每一朵花都泛着蓝色的,萤火般的微光,如燎原般将整个花园填满。
「呜————」
听起来像是狼群呼唤同伴的号令,这样看来我昏睡的并不久。
「再过不久它们就会把我撕扯殆尽吧……」
如认命一般,我仰头调整好呼吸,而后将视线转移回来,尽量摆出还算体面的姿势;
由于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内心反倒冷静了不少。
脑内自顾自跑起了走马灯,那个平平无奇而又意义非凡的夜晚又浮现在眼前。
「不知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使尽全力抬起了血肉模糊的右手,触及胸口,项链的触感使我安心无比。
十字架的触感,在一瞬间甚至令我忘掉了疼痛。
我闭上了眼睛;
虽然对不起花海的美景,但是我更不想看到自己狼狈死去的样子。
「花葬,虽然不太符合一个男性的气质,但是毕竟没有观众,在这里华丽的死去也算犒赏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吧……」
……
……
闭眼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甚至闭目令我不留神还小憩了一下,毕竟是被痛醒的,说明睡着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兽群久久没追过来,不如说……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甜美的人声。
「迷失在魂逝花园的旅人啊……」
我不由睁开了眼睛,思绪陷入了短暂的停滞。
是源于她与生俱来的美貌,还是绝望后的吊桥效应……无所谓了……她的样貌只在一瞬间就已深深烙入我的内心深处;
她的后面长着一对纯白的羽翼,只是凭空出现,而后坠落在我的面前,向我伸出右手,我也下意识伸出了右手想要接住,这番景象不由让我想起某位神明创造人类的名画。
(好美丽……)
「这里是封印那些害兽的结界,与外界已经隔绝数百年了。」
她收下了羽翼,在一丝光束破裂后,转身看向了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我只是恰好路过,然后只是一个眨眼,眼前的景象就变了,随后就……」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项链。
想到刚才被追杀的画面,我的表情逐渐变得有点扭曲,在持续的暴力输出后,这份温柔让我的眼眶内不由冒出了一点泪水。
「这样……」
「请问,你在这里是为了看管这些害兽吗?」
「嗯,虽然这几年受害者越来越少,但是一直有被害者神隐到这里面。」
「这几年,也就是说?」
「嗯,我已经守护这里两百多年了。」
超出人类常识的时间反倒让我没有那么震惊。
「那么这两百多年你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你看,这些家伙就算跑出去一个,也会给世界造成不小的危害吧。」
「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吗?」
「嘛……其实偶尔神隐进来的人也会跟我聊聊天……不至于那么……」
「是吗……很寂寞吧……」
她只是苦笑了一下。
这不由勾起我的一丝怜悯。
「……需要我带你出去吗?」
好像也是注意到了我神态的变化,她转移了话题。
「可以的话请务必如此……果然你还是出不去吗?」
「也许吧……也许是几年,也许是永远,这个森林本身就是邪恶的,它自己不净化干净,我就永远不能离开。」
虽然脸上还是苦笑,但是我听得出来,她也已经厌倦了。
现在还是别说这些话题了吧。
我转念一想。
「那个……」
「怎么了?」
「这片花海是你种的吗?」
她沉思片刻转微笑一下;
「也许?我认为是这样的。」
「很漂亮的花……可以告诉我它的名字吗?」
「保密。」
看来她并不想让我知道太多。
休息片刻后,我体力稍有回升,我掏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花海,拍下了照片。
「这个是?」
「手机,我现在在拍照……你可以理解成一种快速的临摹(?)可以将眼前的画面快速记录下来。」
「临……摹……?」
看来要对她的年龄重新评估了。
不过气氛都塑造到这了。
「小姐,有想法让我拍一张吗,不会吸魂的哦~」
「我的思想没有那么腐朽啦……对了,既然能把画面记录下来,你要一起入镜吗?」
「这可不行。」
虽然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但是对她如雷达一般的观察力还是让我捕捉到了她感情的一丝波动。
「您的脸庞会让任何在同一个框内的事物黯然失色!」
(说出来了!!说出来了!!!也许这辈子想到的最浪漫的情话!!!!)(并不)
「谢……谢?」
拍罢,我看到她也马不停蹄开始尝试打开出口了。
看见好像已经轻车熟路的开门动作,她大概已经经历了无数次告别了吧。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我一时间冒出了这不过脑子的想法。
「不要,很麻烦的样子……」
「咕……」
「真的……离开不了吗?」
……
……
「好啦,现在不离开就没有机会了哦~」
她开始推我。
伤口痛死了!
「那么,请往那边走。」
她指向了不远处的岔路口。
「我打开了结界的出口,走到那里,你能感知到异常的气流痕迹,你跟着感觉走就可以出去了。」
虽然心中依旧有一丝不舍,但是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确实没什么活路。
极度的疲劳终究是让我失去了最后的精力,我勉强挤出了轻松的样子,一瘸一拐的向路口走去。
「对了,最后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
「叫我救世主小姐就行。」
走走停停,不过100米的距离花了大概十几分钟才走到头,一开始还会往回看看,到了最后只想着快点走出去了。
「对了,其实这些都不是花哦。」
「?」
在感到已经走到了风口的时候,耳朵里面传来了她的声音。
「它们只是被这片花海吸收,聚集起来了而已。」
「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还真是奇妙呢。」
她为什么突然回答起了一开始已经拒绝了我的问题?
嘴里说着俏皮话,但一开始的一丝怀疑逐渐变成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看似漫不经心的摸索着出口的所在地,但是总有一种似有非无的感觉。
而就是下一刻——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钻心的痛。
不是修辞,头由于瞬间传来的无力感被重力影响垂了下去,映入已然模糊的眼帘的,是一只熟悉的手,穿过我的胸口而出。
从脊柱穿到肺,心脏,再从前胸穿透而出。
奇妙的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痛苦或是我为数不多的后半生。
而是之前试探那么久都没有机会接触到她,在这最后一刻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
「痛不痛?」
我的表情已经说出了答案。
「但是我是不会让你立即死去的。」
左耳传来了邪魅的笑声。
「咕……」
「这片花海确实是我种的,但是说是“种”稍微有点不太恰当。」
「以你们人类的三观而言,我是一个很难办的人吧。」
「超越常识的能力,不死不灭的身体,最重要的是,性格比较恶劣。」
「结果而言,我被封印在了这个结界里面。」
「绝对的坚固,绝对的不可逃出。」
「很遗憾,出口打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从她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一种塑造了半天的气氛瞬间被释放的爽感。
(但是恕我直言,就算没有任何露馅,这个谜题的层数也太低了)
「但这也仅限于此。」
由于事实没有过于超乎我的意料,我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看到我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她,语气中也传达出了一丝失望。
虽然一开始就没抱太大能逃出去期望,但是一到被戳穿的时候还是让我很难受啊……
「不过反过来干涉一下我还是做得到的。」
这勾起了我的一点好奇心,忍住疼痛,抱着上上最后一课的心态集中精力倾听。
「既然消灭它已经不可能了,那不如反过来……将它强化一下。」
「这个结界天衣无缝,谁都无法逃出去。」
「身体,物质,光,魔力」
「甚至是灵魂。」
「而在这里唯一拥有生命的,是我精心培育的这片花海,灵魂依赖生命,所以它们都聚集到了这里。」
最后一个“里”字明显气力更强,随之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动了一下戳进我身体的手。
「这位同学可以不要走神吗?」
(那你倒是给我打点血啊!)
内心骂道。
她的手好像通过脊椎联通了我身体的每一处神经,就算是稍微的晃动都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你眼前的每一朵花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你看见的每一次闪烁都是死亡瞬间的重演」
「而你,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众多花朵中平平无奇的一份子~」
「不过就我来看……」
她身体略微前倾,象征性的看了看我的脸。
「变成花也比你这脸好看多了~」
这我就真的有点生气了。
「虽然我也没好看到哪去,但放在人群里面顶多也只是一眼分辨不出来的大众脸吧……」
「嗯?」
她看似失误实则故意的又把手臂拧了一圈,眼泪不由流了出来,为了顺应她的话题以便让她能多少温柔点,我顺着话题提出疑问。
「所以……猎犬是你安排的?」
「正是如此!」
从她的声音能听到一点喜悦……如果能在正常的讨论环境,也许她会是一个好搞定的女人?
「这个地方看似繁杂无比,但实际尽头一定是这一片花海,不过是绕路时间的区别罢了。」
「还人性化的用猎犬引导我吗……」
「你在里面已经是最快的一批了哦~鼓掌鼓掌!」
我无力吐槽,只是保持沉默。
事情的起因结果已经不是无所谓了,在意的已经是……
「那你为什么要残害这么多生命呢?」
「为了排解寂寞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非杀不可的诅咒?还是单纯为了报复把你囚禁起来的人类?」
「没有哦,单纯的有趣罢了。」
毫不出乎意料的答案。
「所以为了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要整这么大的排场吗……这么说还真是荣幸啊。」
「别因为我让你回了一口血就自以为是啊我说……」
虽然情绪有了一点波动,但是她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处变不惊,优雅的气质一尘不变。
「追杀你的时候,你应该就注意到了不对吧?这么强悍,威武,勇猛,优越的物种,为什么几个小时都没能追到你呢?」
我好像听到了大量意义不明的形容词。
「我要让你长期处于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添置新伤口,又不能是致命伤,让你时刻能被疼痛刺激,长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你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都是我严格把关的哦~」
听她的语气好像还想让我谢谢她……
「而这最后一片刻的休息,是为了让你彻底陷入绝望。」
「你真是有够恶劣的啊」
说出了当下最真实的想法,就她的举止而言,这不如说是一种夸奖。
「你不怎么恐惧呢?」
「毕竟已经猜到大差不差了」
随后传来的声音不是一如既往优雅的发言。
「啊——又失败了!」
这点语气的小转变让我多少感到了有点惊讶。
「最后还是只能通过纯粹的痛觉吗……」
这为我下达了最后的死刑判决。
「就算这么说,能进神隐到这里人也是很少的,虽然我有办法抹除掉被吸引进来的人存在过的痕迹,但是人一多总会有漏网之鱼,传出点不详的传言什么的,过去这里好歹是皇都的必经之路,但是随着时代发展,经过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不祥的预感……
「咳咳!」
「作为茫茫人海的一员,我们的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你还要陪伴我很长时间的,不把你好好磨一下可不行。」
「很长时间是指?」
「下一个幸运儿到来为止,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年,也许是一辈子,你还是好好祈愿下一个幸运儿能早点来为好~」
「哦对了,想自杀是不可能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活下来,只是你每次复活会是什么样子我就不敢保证了,希望你别做什么不太明智的判断~」
……
想着逃跑已经不可能了,趁现在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吧。
「既然你悉心解释的这么详细,那趁着理智还在,我可以提出一些疑问吗?」
「请便~反正我也挺无聊的。」
「听你的语气,这不是第一次你吓人失败,最后只能通过痛觉恐吓了吧?」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疑惑,按理来说我的计划应该很完美的啊?」
「因为你演技太差了啊……」
「这我倒是很有兴趣,愿闻其详。」
看来她想要为未来的舞台剧计划积累素材。
「首先,几百年过去,语言自然是有点代沟的,我不否定你从前面那些老哥身上学了点什么,但是你好像了解的有点太多了。」
「有吗?」
「记得吗?我说了拍照,但是从来没说过“入镜”这个词哦?」
「呃……」
「还有这猎犬啊,已经是二三十年前出名的cult片素材了,看多了谁都会审美疲劳的……」
「已经十几年了吗?还以为是前不久的东西了……最近闯进来的人太少让我有点跟不上时代了吗……」
「不过就你的谈吐来看,现代语发言还是很流畅的,应该是整天对着镜子什么的练习的吧?」
不由想到了她对着镜子臭美的场景;
「你看得出来吗……但是我也可以对着别的幸运儿聊天练习啊?」
「作为同样每天都要对着镜子练习的人我是看得出来的,首先,你对受害者是单方面的输出,所以我们刚才熟练的立场同等的对话是不能这样练习出来的,另一方面,经常会出现的一些根本不会在正常人对话里面的词汇告诉我,你根本没有针对正常的对话优化过。」
……
体内轻微的颤抖让我感觉到了一点不适……
气氛陷入了沉默,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是不是戳穿的有点太深了……
「还有最后一点。」
做好觉悟,我准备说出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但是……
「够了,你不用说了。」
「从刚才开始你是不是谈吐过于轻松了?」
「我其实不介意你点破我不太体面的一面啊……但是想到我的日常会和你一致这一点,属实让我有点不太高兴了。」
好任性的理由……
随后,我看见胸口的手收回了我的体内,而后体内传来了剧烈的痛感,心脏,肺,从内脏到血肉无一不传来剧烈的痛感。
不是说不会让我死吗!
……
……
我死了。
「还是死了吗……也没办法,这次你是意外闯进来的,我也是仓促就安排了它们来捕杀,看来是有点用力过度了」
耳中听到模糊的最后的一句话。
最后一刻,脑内回想的是没有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下次可以遮住自己的脸庞吗……一旦看到这副美貌,怎么可能会感到恐惧呢……)
……
……
归根结底这也是一场缘分;
五年前稀松平常一个夜晚,我邂逅了[她];
我们并没有相谈很久,甚至连名字都未互相知晓;
我们许下约定,五年后再会,而这个吊坠是我们的信物;
我现在正是在履行那个约定的路上,误入这个森林实际上是吊坠的指引。
我经过这里扎营,吊坠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指引我来到了入口。
……
……
「嗯——接下来有的等了……不过他能死掉也让我舒坦了不少。」
对于他的死,少女也感到一丝意外,她完全可以轻松让男人活下去,实际上在拷问阶段,他对维持一个人的生命是相当谨慎的——尽力让对方恰好处于濒死的状态。
也许是男人在硬撑俏皮话的时候表达出了远远超出当时生命力的精神,让少女对他的生命力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她对于一定要让对方保持在死亡边缘状态的追求造就了失误。
「为什么要硬撑成这样呢……不过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小白鼠有的是,趁这几天参考他的意见练习练习吧」
「已经听不见了吗……」
少女可有可无的向着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提裙,内心是否有敬意不得而知,只知道,直到他的最后一刻,少女都以最优雅的姿态面对着他。
「感谢您富有参考价值的建议,这会成为我下次工作的重大参考的。」
她回头走去,没有转过一次头……
「下次继续用这个剧本吧,这次还没演完就结束了,也不能浪费了。」
「但是一定要演像一点。」
「也没办法,这家伙闯进来的有点意料之外,这次准备有点过于仓促了……」
「话说回来,真奇怪啊……」
「这个结界有人闯入我居然没有感应到?两百年来还是第一次呢……」
……
……
(?!)
背后传来了一点微弱的动静,在这里被囚禁数百年的她本该对轻微的刺激已经麻木了的,但是这一点微弱的动静被他精确的捕捉到了。
少女转身看去。
「那个是?」
男子的胸口泛出微微的光芒。
「结晶……不太像呢……」
(真是的,为什么要为了和一个名字都不认识的人定下的约定跑大半个国家呢)
光芒越发强烈。
「那个项链!难道说?」
自己从男子胸口冒出来的项链勾起了少女百年前的记忆,结论指向了唯一的答案。
「不可能,**家族应该是只能有女性的!」
「而且,就算**打破了拘束,这个项链只是个装饰才对……」
女子看向了自己的胸前,赫然是一枚相似的项链,虽然外形略有不同,但是看得出来二者系出同源。
「这是在……共鸣吗?」
「不行,不能让这个继续下去……」
少女内心传来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少女迅速向男子射出了一发魔弹,但是在命中的一瞬间就被吸收了。
而且……
这一次攻击好像催化剂一般,让两条项链的共鸣速度急剧增加!
吸收的对象从项链本体变成了项链的持有者本身。
「不仅在吸收能量……连我也在尝试吸收吗?!!」
光芒越发强大,直到将经历了整整两百年长夜的这片森林彻底照亮。
只是一瞬,整个花海被彻底蒸发!
就算是早在被囚禁之前就已经天下无敌的少女,也开始感到恐惧了。
「别小看我啊!!!」
女子连续射出光束,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不可能,怎么会有东西是我消灭不掉的,而且是神秘彻底消亡的现在……」
「而且这吸力,与其说是“吸收”——」
「不如说是在回归本该在的地方……」
少女感到一种不可动摇的宿命感,对方如同本就属于自己一般,践行着自己的使命,这是个人的意志绝对不可撼动的,这一种意志让她的内心感到了动摇,不知不觉间甚至停止了挣扎。
但是对自己强大力量的错误评估还是让她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真相,不是男子的吊坠回归她,她才是要回归的那一方。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不妙的预感驱使少女逃跑,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但是为时已晚。
不如说,就算及时逃跑结果也不会改变,因为这个结界内部的一切事物都将被吸收殆尽。
「怎么会——」
话未毕,
本就只存在两条生命的结界就此沉寂,前面从驱逐到杀戮的痕迹也完全消失,血迹都没能剩下。
万籁俱寂,只剩一位少女躺在原地;
被吸收的结界在覆灭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时隔两百年的长夜,森林终于迎来了白天,花海上的灵魂终于摆脱了将其囚禁几年到数百年不等的植物,围绕昏迷的少女似是表达了感谢,随后各自不知道飘到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