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玛丽,克拉丽丝,莉莉都不在,那么现在拜托维瑟也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了。
「拜托了,维瑟!」
……
「我拒绝。」
「喂,事关你身体的生命啊,这种时候就别玩了好不好!」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呢?」
我看向了自己的身体,毫发无损,名为托的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眼前只有一眼迷茫的维。
「但是你都叫了,我还是帮你一把吧。」
随着我的手自发打了个响指,我瞬间失去神智,下一次睁眼,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满脸含泪拥抱着我的玛丽,一脸深沉的克拉丽丝以及正在审问二人的莉莉。
出于对他们人格的尊重,我一开始就禁止了克拉丽丝使用结界,要让这两个小时以实打实的战斗度过,但是自我失去神智以后,所谓原则就没有意义了,克拉丽丝使出了结界,将二人禁锢了起来。
「所以并非幻觉,而是催眠——或者说二者皆是吗……」
我安抚好玛丽,站了起来;
「所以,你们至今有多少是谎言呢?杀掉“弥亚”的誓言,正面的狩猎预告,仅一次的决战约定,“托”的死亡,弥亚的过去,你们的真实能力,或者说你们远不止两个人?」
我叫停了莉莉,让克拉丽丝减弱了力度,二人遵从了我的请求,但是依然全神贯注的盯着二人。
「是你赢了,给我一个解脱就好。」
「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你们如此想要猎杀“弥亚”的原因。」
「我们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了那位圣女大人,但是她却背叛了我们,仅此而已。」
「两句话概括全文吗……」
这样下去只会一直嘴硬下去的样子……
「至少可以告诉我一下,你们记忆中那位圣女大人的样子吗?」
对方好像迟疑了一下,随后转回平静;
「还记得我说过吗,“如果当年的圣女大人拥有的是你现在身负的治愈就好了”?」
「梦里和现实的你意识是相通的吗?」
「我说过了,我们很弱小。」
同伴们稍微改变了一下表情,看来在我醒来之前,她也处于无意识状态。
「我们的村庄是一个封闭的村庄,到了末年,后代的延续已经到达了无以为继的程度——这也是我们在后世才知道的,是叫基因缺陷来着?」
说起来,我住宿过一晚上的那个村子也是常年处于封闭状态来着……
「然后呢,圣女大人救了你们吗?」
「身处边境的我们需要一个靠山,也就是我们祭拜的“神明”,具体身份我也不记得了,它的种族在现代已经彻底消失了——他看见后人的品质越来越差,开始觉得,被这样的种族敬仰都是一种对自己的侮辱。」
「然后开始屠杀你们了吗?」
「那就太无趣了,他开始征收活祭品——生食人肉不是他的兴趣,但是他很喜欢对血亲社会实验的感觉。」
「……」
「圣女大人就是这时候出现的,她击退了那位【神明】。」
「所以你们将信仰转移到了她身上?」
「嗯,但是充其量只是,我们的村庄是以信仰为媒介存续的,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一旦她离开,下一个“那个神明”再现的时候,我们的村民也只会盲从下一个“神明”,在自我毁灭的路上越走越远。」
「信仰……好可怕……」
等等;
「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们是村长,也是最高“神官”的孩子,在诞生的时候就已经染上了遗传病,正常来说不到十岁就会死掉吧。」
「已经到极限了吗,那个村庄?」
「嗯。」
托只是看着薇默默阐述自己的过去,一脸不满意的样子。
「但是那位圣女大人并没有“治愈”的权能,所以将自己的“长生”长生共享给了我们。」
「村民们呢?」
「你看到了我们权能的副作用吧?」
「嗯……」太能看到了,肉体自然脱落随后立即自动补充的样子,想必见过一次的都不会相见第二次。
「正常人的话,到了正常的寿命尽头才会重新蜕变,而我们姐弟的寿命就是十年,一旦受到外伤,这样的蜕变会更频繁,而且作为天生的缺陷,这样的蜕变会比普通人类痛苦无数倍。」
「……」
「圣女大人不愿意将这种痛苦交付给我们,村民们意识到自己延续已经到了尽头,至少要让作为最后继承者的我们二人活下去,所以经过大家,也包括我们自己的集体恳求,圣女才选择了对我们二人施加祝福。」
「就算是这样,让人过下这样的人生也太残忍了……」
「那位圣女大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一旦我们对这样的痛苦无法忍受,我们随时可以拜托这个祝福。」
「?!那你们……」
「我们是自愿活到了现在的。」
正常的流程是十年……以下为周期的蜕变,极端情况,也就是刚才的样子,她们甚至可以在一分钟内蜕变无数次,这到底是何等的痛苦……
「到底是什么支持你们活到了现在……为什么你们的动机变成了复仇?」
这才是问题所在,根据克拉丽丝的说法,那时候的克拉丽丝都还没见过弥亚,那么他们怨恨的就不应该是那位“苏蕾塔-焉德”,而是……
「圣女大人在某一天遇见了彼时还是一个不到20人的小教团,很快就加入了他们,随后抛弃了我们,无影无踪。」
「也就是现在的“教团”的雏形吗……」
一旁的莉莉不置可否,她对自己一手培养的教团不置可否。
「“教团”在她的一手培养之下,成为了在整个南大陆都有绝对统治力的巨大组织。」
「所以你们觉得是她背叛了你们?」这样的逻辑来看,确实也不能说不合理……
「还不够,如果她是还在继续拯救人类的使命,我们不会在意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我顺势看了一眼在一旁观战的维瑟,这人到底……这已经是第多少次这么吐槽她了。
「几十年后,已经成为了第一大组织的教团,其职能突然从拯救伤者一转狩猎【神明】。」
「等等……你不是说【治愈】不是那位圣女大人的职能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后天觉醒了呢?至少这几十年间我们都没有见过她。」
维瑟好像也在思考些什么,是什么关键的记忆节点吗?
「在看见教团偏离初心的时候,我们拼尽全力冲进了教团,看见的是……」
她看向了莉莉;
「我很清楚那个人绝不是我们的“圣女大人”。」
「莉莉相信主人的决断,所以莉莉是绝对不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的。」莉莉看见对方的视线,坚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神明】的衰落已经是不可逆的了,但是突然某一天,名为【苏蕾塔-焉德】的魔女出现在这个世界,再次巩固了【神明】的统治地位,连那家伙领导的能对神明造成巨大克制的【教团】,也对其无可奈何。」
这家伙还玩左右脑互搏这套的吗?
「我们成功见到了她,虽然身体存在变化,但是毫无疑问,她正是我们所敬仰的弥亚大人。」
接下来的故事我大概也能猜到了……
「她好像失去了记忆一般,将包括我们在内的人类施以残酷的折磨——我们以肉块的形式存活了下来。」
看她的说法,这样的剧情貌似已经在这一对姐弟身上重复了无数次。
「然后某一天,那位“魔女”陨落了。」
「但是既然对方陨落了,不是就应该结束了吗?」
她指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但是“庇护”还没有消失。」
「你不是说随时可以主动放弃这个“祝福”的吗?」
「重点不在于这个“祝福”,而是我想要寻找的答案还没有得到解答。」
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也太扯淡了……
「但是“她”也没说过,如果她死了,“祝福”就会消失,她的陨落和你们的祝福是否有直接关系,这一点你们根本无法确定,不是吗?」
「嗯,甚至在她的陨落以后,我们的重生已经不需要“蜕变”了,比起以前的无限重生,更像是真正得到了永恒的寿命。」
「那你们是无法死亡了吗?」
「不,我们变成了普通人,就算是普通利器的刺杀,大概都能致使我们的死亡吧。」
「那你们刚才……」
「还记得你身上泛出的蓝光吗,这是我们主动讨回了自己的“祝福”。」
我顿了一下。
大概可以推测后续了;
「所以你们早就等待着我的复活了?」
弥亚曾经预知过,在其陨落之地发生重大变化之后的一个星期,她会再临于人间,这一点不一定只有莉莉一人知道。
「不,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会复活,只是一种“你”还没有死的直觉,趋势我们活到了现在,如果一周以前你没有复活,我们无论是多久,依旧会继续等待下去,直到你复活为止。」
这到底是一种多深刻的执念……
「那你们是怎么做到在“我”再临人间后不到三天,就找上了我的?」
她只是会心一笑,没有回答。
来捋一下吧:
他们在知道“魔女”的出现后,无数次出现在她的面前,想要知晓缘由,而又无数次被撕成碎块;
200多年前,在四位勇者的努力下,“苏蕾塔-焉德”陨落,她施以“祝福”的人被回收了祝福,成为了长生的普通人类;
由于自己依然存在类似于“蜕变”的能力,他们没有选择死亡,而是等待着圣女大人的再现人间,而后继续询问对方理由;
在未知的理由下,她们得知了“我”的再现人间;
而全新的“我”的表现却引起了他们的犹豫,最后只能强行掩盖自己的眼睛,只专注于“杀掉我”这一件事上;
……
「薇娅小姐,那天你们找上了我们的住所,我在你们的背后偷听,你们知道吧?」
「嗯,毕竟丝毫没有掩盖的痕迹,如果当时克拉丽丝想要找的话,你大概也无处可躲吧。」
「我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能如此精准的找到了我们的居所,这点我们先略过,我在后面听到了你的那句话。」
「那句话?」
「“不会为拯救他人的行为后悔”。」
「……」
「这绝对不是那位魔女会说出来的话,你的形象瞬间在我的脑中与那位圣女大人重合在了一起,我陷入了迷茫。」
「所以才会这么急躁要杀掉我吗?」
「嗯……继续迷茫下去说不定我会放弃自己的使命,所以我跑开了一切无关的想法,集中在狩猎你身上。」
「维……」
一旁的托只是闭着眼睛,做出不耐烦的神情。
等等……
「既然如此,就不要随便杀掉无辜的人啊,而且还是将对方的灵魂彻底禁锢这种毫无人性的做法。」
「?」
对方做出了茫然的表情;
「我们的能力只有刚刚取回的“蜕变”和“幻术”,杀人什么的,而且你说“残忍”是指?」
「?」
……
……
突然,我的背后传来一阵剧痛,下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强行提了起来,恍惚中,我看见我还留在原地,倒下的下半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大脑被刻骨铭心的痛苦占领;
「薇娅!」
玛丽看见我的样子,发出了嘶吼,随后是我背后传来的声音;
「果然一开始就不该叫你们姐弟的……」
下一刻,我的心脏被刺穿,甩回了玛丽身边,恍惚的眼睛里面看见的,是一位少女,她长着蝙蝠一般的翅膀,手为狼爪的形状;
从她的手上发来巨大的光球,到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任何余裕使用出“治愈”,下一刻,我感觉自己被巨大的热量蒸发。
……
……
预言:克拉丽丝之死。